第九百四十四章 雷怕雷，火惧火，徒呼奈何
“这般挣扎有什么意义？”
“鬼门关，封！”
只要有距离，修士自爆并不可怕；天上星辰无数，随便挑一个出来或许都比沧浪星更大，但因其足够遥远，发生什么都对这里没有影响。
“认输吧，认输还能留下性命。”
“水仙宗偷袭偷袭问贤师弟，如今藏在何处？”厮斗中，灵灯童子厉声断喝。
想到此前上峰的交代，秦舵主不寒而栗。他的目光投往水仙宗六老，发觉他们的神情一模一样，无悲无哀无怒无忿，平静到让人心颤。与此同时，参与围攻的诸多修士同样留意到这一幕，听到下方数千弟子的诵唱，各处暗起骚动。
实实在在地说，道盟真的不希望岭南因这次并宗元气大伤。首场比斗，章三脚明摆着为了同归于尽而来，周围人之看到水仙宗维护宗门的意志，秦焕冲却不能不考虑其后果：如果参加比斗的十四名元婴全部死光……合并宗门还有什么意义？
秦焕冲牛头看看龙霸天，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错了错了，为人所不齿的三脚已殉难，刘长老如何能投降？”
“水仙宗七大长老，刘长老最是义气高杰，何不顺应大局？”
冷冷道出心中誓言，灵灯童子的声音越发飘忽，坚决不给对方任何偷袭徇爆的机会。鬼雾中央，刘秃子怒吼连连挥洒火云不让鬼雾欺身，没有余力再做调侃。
刘秃子还是那副火爆脾气，当然，各自作为双方阵营内唯一的中期元婴，这一战本来就是他们两的事，有没有脾气都得上。
死了一个人，周围群情不稳，虚灵门赤发老者及时调整策略，将本该第四场出战的他改了位。情况很明显，假如战事进行得顺利，前来报仇或者帮忙的朋友一定会气势高涨抢着上，如今开战便死一名“友军”，虚灵门必须做出姿态。
咆哮凶猛，惨叫短促，两只鬼灯蓬的一声炸开，瞬间燃起通天大火。
刘秃子不认输，也没有自爆，苦苦支撑不肯放弃。其身体周围，火海收拢不足十丈，鬼影数次突破火网从其眼前划过，刘秃子几乎能够呼吸到鬼灵嘴里的阴寒气息。
中规中矩的战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或者说，修士之间再没有比这更纯粹、更普通，甚至无聊的战斗。某种角度讲，这也是最最正统的战斗，无论什么技巧都需要实力做基础，一如现在双方火拼的那样。
鬼云呼啸，展开如两扇合拢的大门，无数张面孔自冲出门页，扑向同样扑过来的刘秃子；其中不乏堪比六阶妖兽的低阶鬼王，数量还不止一头。那两盏鬼灯如眼睛一样不停的闪，方位千变万化，彼此间的距离从来不变。
“放屁，何师弟魂灯未灭，怎么会死！”
“呵呵，或许他真不懂，道友可听说，此人痴迷于炎虫，曾经……哈哈！”
当然……那不是真的劝。
“死了。”
无论对谁，这样几个时辰不间断作战都会觉得艰苦、枯燥、而且太费力。灵灯童子早已用出全部修为，按理对手应该油尽灯枯死于鬼口才对，可……事实是无论他怎么猛攻，刘秃子身体外始终有一层火焰不散，仿佛不死。
“第二场，开始！”
“有这等事？那就难怪了，唉，可怜……”
灵灯童子怒不可遏，修为运转催动鬼云，挥手再放两只低阶鬼王加入战场。打到现在，他自觉摸清了刘秃子的底细，也消耗了对方一部分修为，着手增加压力。
“鬼影杀……啊！”
秦焕冲表了态，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担忧；他担忧的不是前面所提，而是另一种更极端、更不可思议的结果会否出现。
第二个出场的人依旧是个矮子，但不像前位那么敦实，而是有着稚嫩如童子的身形、阴寒若毒蛇的声音，还有一双火红如暗夜鬼灯的眼睛。
老实讲，这些声音对战场上的两人几乎没有影响，因为他们根本听不见，听见也只当没听见。真正难受的是下面观战并为之提心吊胆的水仙众弟子，自家长老形势岌岌可危，再被无数唇枪舌剑攻击……
嘲讽谩骂不绝于耳，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又是一个时辰……刘秃子连本命精元都已吐出三口，此时在鬼雾之中连窜带蹦，挣扎求存，俨然成了刘兔子。最最奇妙的是，人们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为何产生一种感觉，刘秃子并不仅仅被鬼雾追赶，而是被他身体外的那层火焰……撵着跑？
“刘秃子，出来！”
“能如何也没机会，他根本靠近不了。”
“第一场：平！”
“做梦！”
“……”
“你找死！”
比斗不是擂台比赛，按常理无需计算获胜场次，但也会有例外；假设一下，双方前面出战的人都因厮杀失去战斗的能力，最后一场主将决战偏又不能分出胜负，获胜场次多的一方便可成为笑到最后的人。当然那种可能出现的机会很小，但只要有可能，中证便需作出态度。
“放心，该知道的我们已经知道，抓住你也不会再浪费力气搜魂。”
“故作姿态。”
……
虚灵四鬼之一：灵灯童子。
控火之人会怕火？人们集体摇头。
“你找死！”
“话不能这么讲，识时务才是真俊杰，刘长老不能不懂这个道理。”
刘秃子毫不示弱，挥洒火龙与鬼云对撞，声声轰鸣中，火海鬼雾均有消解，双方也都因此身形倒飞，之后再次飞扑上前，展开又一次对碰。
第四个打是打，第二个打也是打，目睹章三脚“惨死”，刘秃子瞬间炎虫上脑，二话不说冲出本阵，当头便是一把火。
“闭嘴……嗬！”
踩人很愉快，踩宗门比踩人更愉快，但若用性命去换这种愉快，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去做。心里转着念头，秦焕冲犹豫着要不要给双方提个醒，身边龙霸天抢在前面，再度开声断喝。
“本座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贤师弟所受的一切，你要十倍偿还。”
……
首场比斗在鲜血中落幕，作为中证，秦焕冲高声宣告结果，声音稍稍有些不安。
战斗没意思又不好看，中间停过一段的嘲笑声再度响起，人人都已看到结局，且都忍耐不住想要看结局。
虚灵四鬼，境界相当，实力一个比一个强悍；灵灯童子排名还在何问贤之上，稳压刘秃子一头。因为前一场的教训，得到赤发暗中指点的灵灯童子打得极为谨慎，不求有功，务求将对方拒之门外。
“莫非他也想自爆？”
“娇小”身躯若陀螺般转动一周，万鬼哭号声中，灵灯童子淹没在浓云内没了影子，只能看到两盏猩红灯火云内闪烁，有点像他的眼睛，但其距离……相差足有上百米。
他的对手、灵灯童子同样不好过，鬼云虽然浓密依旧，那两只鬼灯却已经不像开始那般急掠，而是直来直去不断试探对手，开始寻常一击必杀的机会。
“呵呵，就算自爆也晚了；老夫断言，他的修为连半成都不剩，自爆又能如何？”
“你……”
假如……人都死光了怎么办？
“不会的，并宗不是要他们的命，章三脚应该只是个例。”
其结果是，刘秃子冲不过鬼雾包围，灵灯童子不敢发动绝杀，尤其不敢让那两道最强鬼灯靠近对方。
与鬼修战斗，最最要紧处便在于此。其它厮杀受伤或许无关大局，鬼修则不然，他们就像毒修一样，沾上就是蚀心之苦。战斗中，修士尤其不能让鬼灵入体，否则便是大厦将顷。这意味着战斗力凭空打掉不少折扣，更加艰苦。
“鹦鹉学舌。”
暗暗咒骂着，秦焕冲没留意到身边龙霸天正听旁边一人说着什么，也没有留意到赤发老者微合的双目已经睁开，眼中一抹异色闪过。
火爆的刘秃子竟然玩起舌战，与传言相比有些怪。灵灯童子稍觉诧异，随即发现对方火势已不像之前那样猛烈，原本覆盖百米的火海渐被压缩，遂又放下心来。
“还不错。”秦焕冲长吁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火月叟，发觉他比刚才更平静。
嘴里说着与心中所想相反的话，灵灯童子加大力量，一步步压榨刘秃子的法力与空间；那两只鬼灯朝中间靠拢，呼啸闪烁迅疾如流星，织出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喝声转为尖叫，慕容沛愕然望着空中，半响不能闭上嘴巴。
空中，灵灯童子开声厉啸，相距三十丈两只鬼灯如流星对撞，闪烁间自刘秃子的身体上划过。
此时此刻，山上数千弟子早已停下诵唱，人人脸上写着忧虑；反之攻山的人气势渐升，一些人开始跟随灵灯童子劝降。
不能绝对压制的情况下，消耗也是一条破解自爆的好办法；眼前这样战斗最耗法力，等到法力枯竭的时候，修士就好像减了料的炮仗，炸掉不过听个响，难以造成多少实质伤害。
“还不降。”
“搜魂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