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中午饭点，成泽看着微信列表里多出来的头像，一句话删删减减半天没发出去。
暗自骂了自己几句关了手机。
“下午没课了，午餐还是回家随便应付点儿吧。”
这时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他赶紧拿出来看，眼神里藏了些许期待和兴奋。
不过看到联系人名字时上扬的眼角瞬间耷拉下去。
是母亲。
他关上手机，对于对方发来的消息毫不在意。
兴许是没得到回复，对方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看电话接通了，成母直奔主题:“今天我带荣荣来阳市了，你妹妹挺想你的，中午回来吃饭。”
女人满是命令的语气，面对自己儿子却像是在同下属说话。
成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机:“我没有妹妹。”
他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成泽看着眼前的爬山虎，掩去眸中的低落往外边走。
他找了家餐厅吃过后去了附近的一家图书馆，准备在这里打发时间到家里人走再回去。
她们来阳市从来不会在家里过夜的。
左道右从窗外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少年远去的身影。
又看了许久。
左烨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儿子垂着眼，发着呆。
“怎么了这是？”
左道右回过神:“没什么。”
吃过午饭，左道右窝在沙发上犯困，脑袋时不时点一下。左颂捏捏他的脸把他带休息室里午睡了。
左道右躺在小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起什么，划开手机翻着成泽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动态基本上都是一只拉布拉多犬，看那样子是被主人精心喂养的。
左道右翻了好多条动态，出镜的都只是这只狗，似乎陪在对方身边的只有这只狗。
他想起在学校遇见成泽的时候，对方一直是一个人，他不自觉心酸了一阵儿。
到了晚上，左烨看着天暗了，便带左道右回家。
左道右正准备上车，却看见不远处坐在爬山虎前石凳上玩手机的成泽。
他好像不开心。
左道右给爸爸说了句等一下，往成泽那走去。
听到左道右的声音，成泽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
他看着左道右背对着路灯站在他面前——面前的人在黑暗里撕开了一道口子，把光撒在了被黑暗包围的自己身上。
手机屏幕微微亮着，映在成泽的脸上，给本就落寞的少年脸上填了一股更加忧郁的氛围。
他情不自禁扬起头看向左道右:“今晚没地方去了，能去你家过个夜吗？”
他前不久回到小区，在楼下看到了自己家从来没人开的灯亮着。
她们没走。
成泽转头出了小区，在路上慢慢晃悠着，他还没成年，网吧去不了宾馆也去不了，偌大的阳市没一个能够让他落脚的地方。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机构这里。
左道右听到成泽这样说，眉头微皱。
他怎么会没地方去？
成泽看着对方皱起的眉，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对”
道歉的话刚开口就没声了，因为眼前的少年蓦地牵上了他的手。
“我带你回家。”
光牵着他走了。
到了一个红灯路口，左烨透过后视镜看着车里的两个少年，目光望向成泽，不由地心疼。
眼前这个把自己圈起来的少年和下午那个沉稳但又张扬的少年，完完全全不像一个人。
他本以为这个优秀的孩子是被家里人养得很好，谈吐皆有风度，结果是这孩子自己争气。
他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这么对待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也想象不出这孩子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下来的。
上了楼，成泽刚换完鞋就被左道右拉进卧室里。
看着眼前给自己找睡衣的少年，成泽最后那点儿负情绪消失不见了。
温暖。
他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怔住了。
卧室灯关了，左道右躺在里侧，成泽躺在外侧，两个少年侧身面对面随意地聊着天，说到好玩的事，都低声笑着。
左道右看着黑暗里模糊的人，想起之前体检看见成泽的报告表上写的出生日期是比自己小一年。好像认个弟弟也不错，坏心思又起来了，他随口说了一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哪年的。”
成泽一顿，偷偷说了个比实际年龄大两岁的数字。
他小学跳了一级，转学到阳市的时候因为教材的原因，又跳了一级，所以他比同一个年级的人都小。但是在左道右面前说实际年龄的话，总感觉自己要被当弟弟看。
说完他听见左道右的轻笑。
“真的假的？”左道右又问了一句，心道这个弟弟不太乖。
成泽有点没底气地回道:“怎么？不叫声成哥听听？”
左道右一听笑得更厉害了。
就在成泽准备炸毛的时候，左道右赶紧顺毛，不惹他了。
过了一会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卧室里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就在成泽昏昏欲睡的时候，左道右翻过身面对着成泽，嘴角勾了起来。
“成哥。”
清冷的声音闯进耳朵里，像是有魔力一般，在成泽的心底溅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夜深了，少年们也逐渐进入梦乡。
在成泽的梦里，有着一个男孩陪他一起长大，少年、青年、中年、晚年，叫了他几十年的“成哥”。
第二天左道右醒来的时候看见成泽还没醒，迷迷糊糊洗漱完，随手从枕头边拿了一个手机去客厅。
刚坐下就发现自己拿错了手机，这时有个推送显示在锁屏上——【百度贴吧】炫舞时代吧:有人回复您
他：？？？？？？？？
左道右看见时间已经到八点了，没多想别的，赶紧蹑手蹑脚地去卧室里换手机。
手机在床里侧，撑着身子去拿手机，刚凑近枕头，衣服下摆把成泽蹭醒了。
看着撑在自己上头的左道右，成泽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他被衣服蹭得打了一个喷嚏，左道右一个哆嗦压在他身上了。
感到左道右颤动的胸腔，他翻身踹开了身上的人，两个人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坐在床上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