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客栈异闻
雪夜漫漫，路途艰难，李拂衣费力地将尸体拖出庙门。在那血腥味中，二人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清晨时分，他们便踏上了下山之路。
成功完成【逃出生天】任务后，李拂衣又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探索恶人涯】。
尽管没有任务介绍，他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据他所知，恶人涯位于长宁县西郊的一座荒山上。
那里的景象与恶人涯这个名字大相径庭。
山上的人们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或是生活无着的难民。
这些人有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是岭南人，在兴国被视为最低阶层。
然而，在这个地方，他们竟仿佛找到了彼此的依靠，共同度过艰难岁月。
三十年前，兴国与胥国爆发激战，历经七年战乱，最终以胥国国都飞鹰城的陷落为标志，结束了胥国在中原大地长达三百余年的统治。
自建国以来，兴国在全国范围内严格执行等级制度，整个社会从上至下分为四等。一等人为艾泽里人，二等人为霍尔人，三等人为抵抗态度消极的岭北人，四等人为反抗激烈的岭南人。
焱岭横贯兴国国境，将国土一分为二，界定了岭北与岭南之分。
相较而言，岭北人的生活还算勉强过得去，而岭南人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兴国频繁遭受内外战乱的困扰，近年来岭南地区又遭遇大旱，农作物颗粒无收，导致饿殍遍野，百姓生活艰难，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
这片土地如今可谓人间炼狱。
雪后初晴，李拂衣二人抵达山脚已是日上三竿，腹中空空，寒风瑟瑟。
于是，他们决定先寻一家客栈歇脚，若能再租得一匹马，那一日之内到达恶人涯便不再是难事。
不久，二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土坯砌成、木梁为顶、青瓦覆面的客栈。虽然简陋，但选址巧妙，背山面水，阳光洒在门外，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门口有一棵参天古树，树冠如华盖般繁茂。门上高挂一块木牌，书写着“悦来客栈”四字，寓意着欢迎四方宾客。
或许是因为天气原因，路上行人稀少，匆匆而过。
李拂衣花费三十两银子，购得一辆马车和两套布衣。他深知如今的身份太过显眼，必须改变装束，才能避免招惹麻烦。
李拂衣心中暗自欣喜，相较于前世的无车无房无存款，如今这种挥金如土的生活对他而言算是全新的体验。
步入客栈，前厅疏落有致地坐着几位顾客，衣着朴实，似乎都是往来商贾。交谈声不时响起，但大多时候，他们只是默默饮酒，品尝佳肴。
刚才风儿把门帘吹起，老板娘便注意到了李拂衣二人。直到他们走到跟前，老板娘才懒洋洋地抬起头，问道：“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再准备些酒菜。”李拂衣回应。
老板娘眼珠一转，笑容满面地说：“客官，实在抱歉，今日客房颇少，只剩一间上房。一晚只需一两银子，二位能否将就一下？”
李拂衣暗道老板娘颇具慧根，又见那女子低头不语，便取出一锭银子，说道：“那就一间上房吧。”
“好的嘞！”老板娘喜笑颜开地收下银子，引领二人来到后厅。
沿途走来，李拂衣发现客栈十分安静，想必大部分房间都空着。
他心知肚明，老板娘是想趁机捞一笔，毕竟长宁城的风来客栈，最好的客房也达不到这个价格。
二人在房中稍作歇息，老板娘陆续将酒菜端上桌来。待最后一道菜摆放完毕，她才说道：“酒菜已备齐，二位请慢用。”
李拂衣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疑惑道：“这半晌以来，店里只见你一人忙碌，为何不见其他伙计？”
老板娘神色一顿，略显尴尬地道：“公子应是外地来的吧？近期长宁县妖魔横行，县尉大人严格盘查往来行人，不少商人因此绕道而行。眼下人心惶惶，稍有家底的人皆纷纷逃离，寻求他处安身。如此一来，店中客人稀少，自然用不上那么多伙计了。”
李拂衣好奇地问：“何种妖魔，竟让官府也束手无策？”
老板娘压低声音，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之情：“半月之前，镇远镖局押送一批银镖路过枯木林，没想到竟遭遇妖魔。不但五十位镖师全部被妖魔吞噬头颅，就连镖头柳三爷也难逃一死。据说现场留下的妖魔脚印足有丈许之大！”
“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想必那押送的银子也已失踪，而尸体无头，又如何辨认身份呢？”李拂衣进一步追问。
“我也只是听说，太详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闻那些尸体都身着镇远镖局的服饰，柳三爷的玉佩还挂在腰间呢，这还能有假？而且，这几日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都是头颅被啃食，这妖魔之凶残，简直超过了恶人涯的那群恶匪！！”老板娘感慨地说道。
李拂衣轻轻点头，问道：“那么，这妖魔至今仍未被捉拿归案吧？”
“那还用说！但愿这妖魔能暂时收敛，不再出来为非作歹，就谢天谢地了！”
老板娘似乎不愿过多谈论这个话题，连忙转身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妖邪害人，为何偏要袭击镖队呢？如今世道动荡，从事这等刀尖舔血的职业，大多是岭南人。此次只不过是死了几十个岭南人，知县大人必不会兴师动众地严密搜查，所以，原因只可能有一个，他们真正在查的是那批银子。”李拂衣对面的女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厉害厉害，三言两语便道破了事情的关键。如此才思敏捷的佳人，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吧？”李拂衣问道。
“恶名昭彰的大恶人，想必也不会有花蝴蝶这般委婉的名字！”女子回应。
“你之前不是很怕我吗？你就不怕我……”
李拂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又坚定起来，道：“我看人很准的，你和那些恶匪不一样！”
李拂衣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李拂衣。”
女子有些害羞，红唇轻启道：“他们都叫我……饭团。”
言罢，饭团低下头，不再言语。
李拂衣也为之暗惊，如此美貌的女子，名字竟如此朴实无华。
“名字很好听。”李拂衣称赞道。
李拂衣觉得眼前这个女子非比寻常，但并未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拂衣望向窗外，云层低垂，仿佛又要下雪。窗外的梅花瘦骨凌寒，花苞将绽未绽。
“休息一晚，马车便送给你，我会为你找一个车夫，明天你就启程回家吧。”李拂衣说道。
“我……我没有家，我能跟着你吗？你放心，我……我很能干的。”饭团有些紧张，手指关节都掐得有些泛白。
李拂衣思索片刻，答应道：“好。”
有些事情不必过多追问，他并非圣人，行事全凭当下心意。至于未来如何，那就留给未来去解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