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下潜
“佣人是你屏退的？防止自己取下金眼后遭到袭击？”李长昼又问。
就在众人决定等一晚时，二号姒忽然道：“等等。”
瞎子沉默一会儿，心中对‘未来’更坚定，因为这一幕他同样看见了。
姒亲手杀掉了分身。
李长昼皱着眉看向瞎子：“详细说说‘看见未来’。”
不久，探索队所有人进入冰壁，从远处看去，无数细小微弱的灯火缓缓向下，像是一群萤火虫潜入深海。
“啊！！！”
二号姒在昏暗的灯光中点头。
下一刻。
切割者看向后退者，残暴地笑了两声：“要退出趁现在，出了营地，没有命令敢后撤一步，我砍掉他的四肢。”
黑箱蜘蛛在冰壁上悄无声息地缓缓前进，无数只小小的黑手，从紧贴冰壁的一面长出，如同无数豆芽。
既然已经知道了妹妹会在未来可能变成怪物，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大不了他一直用黑箱保护。
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有企图利用怪物杀掉他们的动机。
她话音刚落，切割者挥手：“出发！”
二号姒表情有些恍惚，好像视线不好的雨天，看不清窗外的人影。
进入深渊遭遇音波怪物时，瞎子始终在黑箱中，他看见的未来信息，其实是从未来李长昼的反应中，分析得到的。
他说：“‘看见未来’只能看见自己身边发生的未来，如果明天你们分开，就没办法看见你们的未来；
时间似乎都有片刻停止。
深渊前线确实危险，但持有者每次外出，只要觉得有生命危险，就一定会返回，比如说之前遇见不可接近的区域选择绕行。
惊恐的哀嚎声中，一只萤火虫身形急速放大，又一只一模一样的怪物出现在人群中。
李长昼看了看周围，人群很清晰地分成两拨，倒不是分开了，而是穿着——凡是准备离开营地，进入深渊探索的，都裹得像个球。
还有一点，腰间是否有煤油灯，这也是区分探索者与非探索者的标志。
李长昼看向瞎子。
镇子里的人全部出来，乌压压的聚集在一起围观。
胆小者甚至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环视一切，眼神入刀，众人清晰地感觉到，有一把冷刀子在自己身前缓缓滑过。
瞳仁缓缓移动，视线从瑶池身上移开，看向李长昼，瞳仁呼吸似的收缩放大。
等各个探索队的队长从会议室出来，原本嘈杂的广场鸦雀无声。
“对了。”李长昼想起来了，他看向姒，“用这种方式杀掉她，到时候你可能承受不住。”
“你应该提前看见了吧？”他问。
这就导致了，看似都在死亡边缘熬日子的两伙人，在心态上完全不同。
破空声。
“回去后让小萝卜跟着我试试。”二号姒说，“这具分身今天死了也没关系，明天可以继续。”
撑着剧烈的痛苦、巨大的疲惫，她语气十分虚弱道：“测出来了，有小萝卜在，每隔一个小时使用一次，一次看未来30分钟是安全界限，超过两个界限中任意一个，都会加速副作用，小萝卜也无法缓解。”
杨清岚通过这些士兵，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汇报给众人。
瑶池是队长，相比其他队长，她穿得实在单薄，白发如初雪，美艳动人，还带一股贵气，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吧。”她说。
掠过这三人，李长昼看向奥菲丽，奥菲丽持有‘伟大力量－请闭眼’，是解决古神诅咒的希望之一。
“待会儿如果遇见意外情况，你先睁眼看看。”瑶池对二号姒说。
一只黑手从黑箱中伸出来，掌心上是重新挖下的金色双眼。
瞎子拒绝道：“亲眼看见未来，才会对未来敬畏，这才是持有者该对‘伟大力量－看见未来’应有的态度。”
那到底是什么‘伟大力量’？！
“不要命了吗？现在就开始使用‘伟大力量’？”
有些东西就算失去了，也深深刻在骨子里，就像李长昼的战斗技巧，就像姒对‘未来’的敏感。
众人无声，只有新人惊惧的喘息。
金色双眼的瞳仁，呼吸似的放大缩小。
“回去的时候一定让你骑。”杨清岚道。
“是瑶的队伍，她有缓解副作用的‘伟大力量’。”
“也就是说，”李浅夏道，“如果姒姐现在想看明天的事情，必须从现在开始看起？”
“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长昼说着，黑箱迅速加厚，隔绝了二号姒的声音。
“很快。”二号姒说。
“是。”
“可能。”姒说，“不需要真假？”
杨清岚看向姒：“还能继续吗？时间紧迫，我想知道，是浅夏遇见了怪物，还是变成了怪物。”
“先看我。”瑶池道。
身体因为痛苦而痉挛颤抖，汗水瞬间濡湿了她的头发和衣物，但她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作为一名女明星，她没有忍耐痛苦的意志和经历，但成为玩家后，痛苦和死亡感毫无疑问是每天要喝的水一样必不可少。
“我赞成！”李浅夏轻声应道。
轮到李长昼，黑暗从地面涌起，将他、杨清岚、李浅夏、瑶池、姒、蝴蝶、小萝卜包裹，又将三个黑箱吞没。
“我挺想骑马的。”李浅夏说，“我一直向往骑一匹快马，在江湖里厮杀的感觉，真羡慕你们。”
恶心，狂躁，发狂。
“哇～～”李浅夏稍稍远离哥哥，“冷酷男，价值游戏不让你取代‘曹操’完全是瞎眼了。”
悬浮在李长昼身后的三个黑箱格外引人注目——二号姒变成的怪物，在二号姒死后消失了，第三个黑箱里是姒今天的两个新分身。
一整天过去，就算有小萝卜的帮助，金色双眼也直接完全复苏，二号姒的视觉迷失在未来。
第二天清晨，集合准备再次出发的探索队同样如此，每个人探索深渊的目的都不同。
“一定是瞎蒙……哦！”李浅夏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怪不得黑箱缩小得速度越来越慢，老哥，原来不是你做不到，你是在试探！”
天使者走出来，柔声道：“这次的探索，要越过上一次的不可接近之地，一直下潜至无法下降为止。其他规矩和从前一样。”
精美的脸颊惨白。
她的语速从慢到快，最后语气像是出膛的子弹一样坚定又快速。
“蠢货。”切割者怒吼，抬手朝着阴冷气息的源头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她一直没闭眼，金色双眼持续‘呼吸’着，像是在调整焦距的镜头。
奥菲丽忽然看过来，略显诧异地打量李长昼，然后笑了一下，营地男人很多，但这么帅的还是从没出现过。
“怪不得。”
众人以各自的小队为主，离开营地，进入迷宫。
杨清岚轻声开口：“这次找到解决古神诅咒的办法，如果只能给一个人，先给她。”
“因为不会有事。”瞎子说，“自己亲身体验一遍，比我开口警告更有用——就算是在未来看见怪物，也会被感染，必须及时停止。”
慢慢的，那双眼开始活过来。
“浅夏变成了怪物。”
李长昼与瑶池，一个熟悉‘黑暗’，一个万法不侵，想办法近身干掉李长昼；
“这个能力和我神族的不一样，但有相似之处，我很快就能掌握。”
“我是真的，我只看了一眼，只有身体变异！”黑箱内传来二号姒恐惧的声音。
嘭！
玩家不同，任务开始后，就算前面九死一生，也要继续下去——任务失败有惩罚，惩罚难度同样是势均力敌。
李浅夏拿到了‘黑焰龙’，熟悉黑焰龙的力量，同时尝试不依靠‘黑焰龙’变成黑焰龙；
姒缓缓站起身，衣物紧贴，勾勒出曲线，作为宇宙级的女明星，身材当然也是宇宙级，身姿曼妙，双乳丰盈。
“为什么不提醒？”
“继续！”
“姒！”李长昼喝道。
到了迷宫，探索队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离开营地，这里已经是可以动手的区域。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哪怕之前已经见识过黑箱，洞穴内的众人看见这一幕，依旧深吸一口气。
“等一等，我是主动变成了怪物，还是被动？”李浅夏自己也赶忙问。
又一道分身从她身上走出，三步后成为实体。
这些人里，最强的是‘切割者’、‘天使者’、‘虚空者’。
“好了。”二号姒看向瑶池，她看了一会儿。
“怎么回事？”李长昼、瑶池两人同时问。
众人议论纷纷。
姒不可能不实验，今天不吃这个苦，明天可能就会因为少使用一次‘看见未来’而死。
切割者抬起视线，裹挟一击杀掉两头怪物的威势，大喝道：“谁再敢注视怪物，我让他全家陪葬！”
每隔200分钟，看未来的20分钟，如果是价值游戏开始之前，在稳定的现实社会，这是神技，但在价值游戏中，破绽太多了。
而姒，则在测试，有小萝卜的配合下，‘看见未来’的最佳使用时间。
八根黑手一根接一根，从黑箱两侧探出，黑手同时往地面一撑，黑箱在剩余队伍的注视下拔地而起。
那种阴冷的气势，不需要去看众人就感受得明明白白，可怕的寒气刺穿厚实的衣物，在肌肤上爬行，像是尸体在抚摸。
“那就先休息一晚。”李长昼道。
阴风经过嘴唇、鼻孔，那股气息几乎凝为实质，像是腐烂的手往嘴里塞，变成淤血往鼻孔里流。
“听说黑焰龙也被他们吃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见黑焰龙。”
李长昼毫不手软，再次重复之前的步骤，将金眼塞进二号姒的眼眶。
他做了一个挥手动作，这个动作能更好地集中意念，让黑箱内侧斩出的黑剑，能以更快地速度击杀二号姒。
走了不一会儿，一头怪物冲进萤火虫群，转眼弄死七八个。
“你说的你的，我们对未来什么态度，是我们的事。”李长昼道。
黑暗变成箱。
“这是有契约的情况，如果没有，我也会直接杀掉姒的分身。”李长昼说。
确认附近没有怪物或冰尸后，一队接一队，训练有素地离开洞穴，攀附在冰壁上。
瞎子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哪怕他早已经“看过”眼前的一切，依然被这些人的“狠毒”吓到。
只有李长昼、杨清岚、姒三人，在打量其他队长。
“辛苦了，休息吧。”杨清岚说。
“你……误会你哥哥了。”姒喘着气说，“分身确实变成了怪物。”
姒缓缓蹲下，双手撑地。
碎冰被送进黑箱，经过杨清岚的双手变成小冰人，小冰人又融入黑暗，镶嵌在黑箱四周，像是守在城墙上的士兵，警惕四周的动静。
杨清岚是不想欠人情，李浅夏单纯是善良和内疚，两人做出同一个决定的动机完全不同。
杨清岚尝试能将多大的物体变活，也在研究‘极寒冰剑’的攻击范围；
冰壁被撕裂，在他的掌刀下裂开一条小型峡谷，两只怪物哀鸣着往深渊坠落。
广场安静片刻，没有人退出，有些人是不想，有些人是不能。
众人一言不发，来到洞穴出口处。
瑶池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家伙会在看见未来都是死亡后，当机立断选择背叛黑焰龙，这人对‘看见未来’基本是盲目崇拜！
两人在这件事上杠上了。
姒点了一下头，疲惫地闭上眼，下一秒直接在沙发睡着了。
哧！
小黑手纷纷在冰壁上一抓，抓下无数碎冰。
黑箱急速收缩，当小到一定程度时，收缩速度开始变慢，但是，依旧一寸一寸、坚定不移地变小。
之前瞎子遭遇李长昼，就是不顾这个界限，强行短时间内使用‘看见未来’，导致金眼快速复苏。
“怎么了？”姒自己问二号姒。
瞎子点头：“在这个过程中，‘未来’会慢慢苏醒，经过历代的实验，只看未来三百个呼吸，每隔三千个呼吸使用一次，是‘未来’苏醒速度加快的临界点。”
这具新的二号姒，不管是脸色，还是被汗水濡湿的衣物，都和本体一模一样。
她又接着道：“进入营地需要签契约，瑶姐能无视，但你不能，可是契约不保护怪物，所以你在慢慢试探！”
李长昼看了他两眼，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一个呼吸大概3～5秒，取平均值，就算4秒，三百个呼吸大概是20分钟，三千呼吸是200分钟。
‘切割者’从队长中走出来。
“要想看清未来，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短的一个晚上，长的可能三四天。”瞎子道。
杨清岚轻轻蹙眉，眼神略带忧虑。
“‘看见未来’，必须从头开始，一点一点深入未来，只有刚移植的时候，会偶然看见更遥远的未来。”
“是的。”瞎子点头。
二号姒看向她，她的脸色苍白无力，神情疲惫，双眼却淡漠无神——这双眼睛与身体之间有很明显的疏离感。
萤火虫群持续下潜。
众人回到鲜花满地的城堡，各自熟悉自己的力量。
黑箱蜘蛛一步一步，爬进深渊。
不知道怪物有没有恐惧。
二号姒猛然回过神，表情中露出一丝恐惧：“不行，适应之后，如果还想看那么远，这双眼睛会活过来——浅夏变成怪物，至少是明天的事情，一直到明天出发之前，大家都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