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院
合拢手掌，钱学徽没有询问小团子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企图哄骗小姑娘多给一些，他神色淡淡，就像是拿到了一件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杜招娣是这天半夜醒来的，渺渺就睡在她的身边，还打着小呼噜，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洒在地上，让杜招娣正好能够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
“妈妈，要，嘘嘘。”察觉到身边的人坐起来了，渺渺揉着眼睛也爬了起来，她撅着屁股，企图从床沿爬下去。
听见了闺女的声音，杜招娣立刻回神，跟着渺渺一起下了床。
踩着自己的鞋子，杜招娣抱着渺渺，轻手轻脚打开了门走出去，病房外还开着昏黄的灯，护士台有两个护士在那里值班。
“同志，你好，我想问一下厕所在哪里。”杜招娣两步来到了护士台，亲生询问厕所。
其中一个护士看见杜招娣，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我带孩子去嘘嘘。”
这么麻烦人的事情杜招娣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护士却明令禁止她乱跑，非要她回去躺着。在医院就要听医生护士的话，杜招娣只好放下渺渺，先回了病房。
护士牵着渺渺的手，走到了边上的厕所，贴心的给渺渺虚掩上了门，问了一句：“小朋友，你会不会自己上厕所呀。”
看着下面的坑，渺渺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短腿小身子板，最后决定就蹲在一边。
“渺渺，自己，可以。”麻溜脱裤子的时候，渺渺还不忘回一句。
担心小团子不小心掉进茅坑，护士从缝隙看着里面的渺渺，一手还抓住了门板，但凡出一些意外，她都能第一时间救人。
好在这些都是护士多想了，渺渺很快就穿上了裤子，从茅坑边跑了出来。
护士拉了最前面的水箱，哗啦啦的水就从最前面奔腾而过，把所有茅坑都给冲刷了一遍。抱着渺渺在外面洗了手，护士又亲自送渺渺回到了杜招娣身边。
“现在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护士送渺渺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杜招娣，拿了挂在床位的病例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杜招娣把闺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对护士说道：“伤口有些疼，其他没有不舒服。”
护士点头，重新放下了病例：“明天早上医生来查房，如果差不多你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同志。”杜招娣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送到医院，但还是没有选择在半夜的时候多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钱学徽醒来就去医院的食堂打了早饭过来，给杜招娣递上勺子的时候，杜招娣还有些不敢接。
“钱医生，这不太好。”杜招娣抱着怀里的渺渺，心里有些担忧，“我怎么会在医院？”
“村长提前把你上工要结的钱做主给你了，昨天送你过来做了检查，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买的，是渺渺的。”钱学徽虽然比杜招娣长了一辈，可到底男女有别，没有直接把勺子塞进都招娣的手里，而是放在了碗里，“快吃吧，等会我要把碗送回去。”
怀揣着心里的疑惑，杜招娣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最后还是妥协了，先吃饭再说。
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医生过来查房了，瞧见杜招娣现在都在吃饭了，倒是高兴了。
“昨天的x光拍出来没什么异常，不过脑袋的伤可大可小，就让你留在医院了。”医生拿着自己口袋里的笔，在病历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头晕不晕？难受吗？有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
“都没有，医生，我现在能出院吗？”想到住院费，杜招娣就有些难受。
自己好不容易日子有些盼头了，结果这个钱还没有落在自己的手上，就直接被自己给花光了。
见杜招娣脸色的确红润了很多，医生点头：“可以，你现在去办出院就可以了。”
吃完了早饭，钱学徽去换碗的时候，杜招娣自己就跑去办理出院了，她要了一张结费单，看到上面的价格，感觉有些心疼，低头又询问了昨天拍x光片的价格，杜招娣忽然又没有那么心疼了。
这笔钱既然是村长做主拿出来的，也就代表着许家那边都知道了，过两天结算，许家就不能从这次的上工里面拿到钱了。
想到这里，杜招娣更加开心了，与其给许家人，以后拿不出一分，不如花在自己身上，左右村长偷偷给自己留着算的几块钱还是自己的，没有少一点。
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脑袋都磕破了还这么开心的渺渺看着杜招娣：“妈妈，为什么，开心？”
“因为这笔钱你奶奶她们就拿不到了呀。”杜招娣摸摸渺渺的脑门，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渺渺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点，以后无论有什么东西都不能被奶奶她们给拿走，不然就不属于自己了。
等到钱学徽回来，两个大人就抱着渺渺一个小团子在医院门口坐着，等着大壮到时间过来接他们。
一大早就过来给老板拿药的周鹤远远就看见了在门口蹲着的人，他还想着谁家这么缺心眼，带着个小孩子在医院门口吹风蹲着，等走进了，周鹤这才发现那个小团子竟然就是自家老板心心念念的那个孩子。
这还了得，周鹤不敢怠慢，立刻走了过来。
“两位同志，你们怎么在医院蹲着？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周鹤上前，开口就是一通询问。
钱学徽和杜招娣都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心里都觉得莫名其妙，这年头会多管闲事的人不多，更加不要说面前这个一看就是城里人的男人了。
但渺渺还记得他，这是上次那个和她分享糖果的叔叔身后跟着的人。
“叔叔，我，记得，你。”渺渺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周鹤，“你也，生，病病，了吗？”
终于有个人认识自己了，周鹤脸色立刻堆满了笑容：“叔叔没有生病，是叔叔的老板生病了，小朋友怎么在这里？”
“妈妈，痛痛，来，看。”渺渺拍了拍抱着自己的杜招娣的手，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叔叔，为什么，不来？”
“因为老板很忙，不能自己来。”周鹤耐心给渺渺解释，顺便和边上的两个大人解释了一句，“上次老板去水库看工程，很喜欢同志你家的孩子，所以我就冒昧来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去水库看工程的老板只有一个，这人整个村都知道，杜招娣有些惊讶：“谢谢同志关心，我们没事，你快去给你老板拿药吧。”
周鹤点头：“那就不打扰同志了。”
目送周鹤进去，杜招娣低头连忙询问渺渺：“上次的糖果，就是这个叔叔的老板给渺渺的吗？”
一个大老板，竟然会给自家的闺女糖吃，杜招娣脑子里立刻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有钱人就喜欢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么有钱的大老板，忽然就对自己的孩子很好，杜招娣立刻就怀疑这是要把自己的孩子买走，然后给家里的男孩做童养媳，或者是冲喜，古往今来，那些有钱人家身体不好的男孩，不就是买了乡下小姑娘去做童养媳嘛！
紧紧抱着自己的闺女，杜招娣眼神坚定，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闺女变成一个可悲的童养媳的。
“妈妈？”感受到手臂的力道，渺渺抬头看着杜招娣，有些奇怪。
低头亲了亲闺女的脸颊，杜招娣没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周鹤从里面买好了药出来，杜招娣这边都没有等到大壮驾着车过来。
早就料到自己出来还能看到他们的周鹤脸上带笑，提着手上的药走了过来：“这都中午了，同志还没等到接你们的车？”
“应该快来了。”杜招娣礼貌笑笑，始终和周鹤保持一定的距离。
看了一眼手腕的表，周鹤继续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你们总不好一直在这里等着。”
一般人如果没有规划好要到国营饭店吃饭，即便身上是不会带票的，看周鹤这个架势，也只是临时被派出来买药，身上肯定没有带票。
杜招娣瞬间就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最后只是微笑拒绝：“不用了，我们身上也没有带钱，吃两个包子就好了。”
明晃晃的拒绝，周鹤要是再强求那就有刻意的嫌疑了，跟着程元洲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他笑着颔首，说了一声再见就坐着车走了。
看着远去的桑塔纳，杜招娣略松了口气。
刚刚周鹤的态度很好，一点也看不出他家老板是有什么小心思的人。虽然用恶意揣测一个人不对，但杜招娣什么都能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自己的闺女。
“妈妈，驴，驴，来了。”周鹤离开没有多久，渺渺就指着不远处朝着这边过来的驴车。
回到公司，周鹤立刻就拿着胃药给程元洲服下。
服用了药，程元洲看着还杵在自己办公室的人，敲了敲桌面，示意周鹤开口。
“刚刚去拿药，遇到了那个小娃娃，她妈妈好像受伤了，脑袋上还包着纱布。”周鹤立刻笑道，“我过去的时候，小娃娃还认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