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凤卿赶去凌霄殿后看见夜长玦也像道祖一样对他并没有好脸色,甚至不愿意坐下,双臂环于身前站在大殿上冷眼睨着他,沉默不发一言。
这幅模样让夜长玦认为浅漓肯定已经跟她说过什么话,便直接问道:“阿漓因为何事去找你?”
凤卿怒哼,“你未免管得太宽,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
夜长玦突然没有心情再跟她说话,心想浅漓就她这么一个挚友,若是他连她也威胁,让她不准帮浅漓,貌似显得过分。
他于是微微颔首,“行,你回去吧,当我没问。”言罢起身便走,准备转回云屏峰。
他的态度让凤卿有些惊讶,眼见他快走出大殿才叫住他,“你着急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夜长玦脚步停顿,但并未回头,她大步走上前问道:“阿漓跟你的姻缘主导权一直在你,不管你对她是何感情,她不欠你任何更不至于得罪你。”
“若是你再继续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给她气受,不如高抬贵手放她生路。”
这番话让夜长玦简直气笑,他竟不知凤卿现在已经这般胆大肆意,不仅屡次平白无故给他脸色看指责他,还敢对他说教让他和离。
顾及到浅漓的立场,他便忍下情绪不想计较,只是略带嘲讽地道:“我不在意自己的夫人还经常给她气受,倒总能因为她而忍让你的冒犯,你可真是好大的颜面。”
凤卿说话并不会拐弯抹角,直接反驳道:“那是你理亏心虚没话说,如果你的行为当真挑不出半点错来,只是我在冒犯你,你尽管处置我,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夜长玦讽意更甚,“装什么糊涂,你胆敢屡次言行冲撞我,无非是觉得阿漓在意你超过我,是她给你底气在我面前嚣张,我若是真处置你,她自然会为你鸣不平。”
凤卿只觉得他的话全是歪理,她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并且幸好她在浅漓面前指责他时浅漓没有一昧维护他。
若是明知道是他的错还百般迁就忍让独自神伤,她跟浅漓就此断绝情分也要在云屏峰大闹一场。
她此刻看夜长玦越发不爽,但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能精准反驳指责他的话,不禁懊恼自己嘴笨,思来想去干脆直接骂道:“胡说八道,有本事你用能服众的理由来处置我,我绝不会让阿漓因此为我说半句话。”
夜长玦这才抬眸去看她,冷声道:“显摆阿漓最听你的话,什么心事都只愿意告诉你是么?”
凤卿:“?”
她不理解她的话哪里就能让他得出这种结论,再次想反驳之际感知到传音镜在发光,她于是先将传音镜取出来查看。
见是浅漓的传音,她又有些犹豫不想当着夜长玦的面点开,这让夜长玦断定是浅漓找她,便言语相激,“心虚什么,这不就是证据,怎么不敢听?”
凤卿哪里分辨得出他是想听浅漓说了些什么在故意激她,被他这么说只觉得恼怒,不再迟疑果断点开传音,岂料浅漓虚弱无力的声音竟从中传出,“姐姐,救我。”
传音让她跟夜长玦皆是面色剧变,迅速瞬移赶去栖梧宫,刚用神识探查到浅漓此刻在静室里正想进去,浅漓又发来传音。
凤卿赶紧先把传音点开,“不要让濯尘来,我不想看见他,求你,否则我立刻自戕。”
她毫不迟疑迅速拦住要冲进静室的夜长玦,厉声道:“她不想见你别进去。”
夜长玦也听到了传音,万分震惊浅漓为了不见他甚至说出要自戕这种话。
他瞬间认定她已经恢复记忆,并且果然又对他产生误解,且这误解浓烈超过以往任何时刻。
他虽然担忧着急但也不敢再硬闯静室,以免又让浅漓觉得他在逼她,真冲动伤害自己。
他心想以凤卿的修为足以保证浅漓不会有事,此刻他也不想再跟凤卿多言,干脆直接转身离开。
凤卿见状不由暗松口气,赶紧进静室去找浅漓,却见她瘫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仿佛气若游丝。
她惊慌至极,急忙蹲到浅漓面前唤她,边用灵力查探她受了什么伤。
浅漓听见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虚弱地道:“快带我去北溟,要快。”
凤卿立刻伸手去抱她,后知后觉发现她衣裙下的双腿居然变成鱼尾,这才意识到她的本体不是冰凤凰竟是鲛人。
但现在也不是好奇追问的时候,她火速抱着她赶去北溟,用她给的法咒将北溟结界打开进去海底。
到水晶宫后凤卿小心翼翼将浅漓放到床榻上,着急询问,“我该如何帮你?”
接触到海水让浅漓的气色已经好转很多,轻扯出一抹笑意,“姐姐别担心,我在这海底多待一会就能恢复正常。”
这话凤卿却是不大相信,但她的灵力也探查不出浅漓身体受何损伤,只好凝神观察。
直等浅漓鱼尾消失,甚至能起身走动,她才觉得安心,又追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浅漓欲语泪先流,赶忙抬手将眼泪拭去,“我要跟他和离,一天也等不了。”
她满是悲伤的面容让凤卿很是心疼,也不相劝顺着她话说道:“你若真想和离我不会再劝阻你,但这事急不得,须得想个好法子让他同意才行。”
浅漓盯着房门上微微晃动的玛瑙珠帘看了许久,神情渐渐坚决,“那我也不愿再看见他。”
凤卿轻握她的手掌,“阿漓,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好吗,放心,我绝不会为他说话,无论如何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浅漓并没有打算隐瞒,只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担忧再听见任何说她所想起、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是误会的话。
现下听凤卿这般保证,她的担忧消减许多,也准备将实情说出来。
原本她趁着凤卿不在,拿着一坛酒到静室喝干净,只是想跟夜长玦作对气他。
哪曾想酒劲彻底上来后她不仅仅只是法力消失,同时还伴随着头疼欲裂,一些零碎的记忆也开始不断涌现。
这些记忆并不连贯,但全是她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见一位音容相貌跟她别无二致的女子与夜长玦朝夕相处的片段。
那女子在夜长玦面前性子极为肆意乖张,夜长玦对其也万般偏袒纵容,与在她面前相比像是两个极端,就比如尽管最近夜长玦因为她改变许多,她也从未见过他显露过那般温柔宠溺的笑颜。
那些欢声笑语甜蜜温暖的画面好似锋利且淬着毒的刀片不断在她心脏上来回拉扯,让她半点也受不了这些记忆的冲击,可大脑仿佛不受她控制般仍旧在不停回忆。
她情急之下耗损元神让自己昏迷过去强行将回忆中止,等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变成鲛人形态且处于极度缺水的状态,奈何她法力已经全部消失无法靠自己回到北溟,只好给凤卿传音求救。
她将刚刚发生的事长话短说告诉凤卿,又道:“在他百般解释下我还懊恼自己太过疑心深重总冤枉他,已经决定相信他,也努力想跟他好好相处。“
“可原来这一切竟真的不是我多心,是他封存了我的记忆,为我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彻底改变我的本性,想让我心甘情愿永远待在他身边罢了。”
她眸底的泪珠再盈不住往外滴落,不愿意再回想曾经,反握住凤卿的手,“姐姐,就算我现在没法跟他顺利和离,我也不能再见到他。”
“现在他的法术修为肯定更加精进,一旦让他再次成功封存我的记忆,甚至让我以为那个女子就是我,我肯定再也无法记起来这些都是假象,我便永远都是傀儡,再也没有自我了。”
“说不定他会连你的记忆也一并洗刷,所以姐姐一定要帮我想办法躲开他。”
她的担忧凤卿认为很合理,愤怒之余也开始担忧夜长玦很快会找过来,不禁着急起来,“可是这天地间并没有什么地方能躲过他的神识查探,这可如何是好。”
浅漓沉吟一会,问道:“刚刚你赶过来之前他也在吗,他是否也听到我给你发的传音?”
凤卿赶紧点头,“听完传音后我拦着不让他进静室,他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浅漓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我喝下孟婆汤后并没有立刻恢复记忆,想必更多是因为饮酒导致,所以曾经他从不允许我碰酒。”
“他还说如果我想不起来,可以去找他恢复记忆,那我就在他面前假装还没想起从前好了,先装无事人待在他身边,等想到能成功和离摆脱他的办法,我再离开。”
凤卿觉得她这么做怕是瞒不住夜长玦,但此刻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犹豫许久后轻叹一声,“那我该怎么做?”
浅漓也纠结片刻才说:“他要是再找你问情况,你就告诉他是我不愿意他跟你说什么,故意这么传音催你回去。”
“你要牢牢记住我今天跟你说过的话,但一定要假装不知道这些事,不能让他将你的记忆也封存,如此一来就算以后我还是躲不过他,你也要记得帮我想起今日的事。”
凤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她现在只想事事顺着浅漓心意,不想刺激到她,很快便颔首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