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浅漓用神识内视心脏,发现它是比以往干净许多。
但困扰她这么久的情蛊如此轻易就被取走,反而让她难以置信。
她心想等出去后得再找其他法子验证,并且就算情蛊真的已经消失,她也要想办法让魔王无法再将它重新放进她心脏,妄图通过情蛊来掌控她。
她的小动作全被魔王看在眼里,为避免她因为怀疑情蛊还在她体内而不断惹麻烦,便用嫌弃的语气斥责道:“以后给我好好修炼,等你修为提升三阶,我会再将情蛊放你体内助你成长。”
“若是等我回到魔族后你还是这么点废物修为,我干脆一掌拍死你。”
浅漓并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甚至对她反威胁,“你被禁锢在此地四千年,不知道外边什么局势很正常。”
“如你所言,我修为低又受制于你那四个好忠臣,这些年魔族被他们搞得一团糟,外界比如仙域若是有心,掌控魔族让魔族成为附属,已是轻而易举。”
“我对魔族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不过是碍于魔族公主的身份,不好得对此视若无睹,为维持两边和睦还算费心,也收效显著。”
“如果你再如此对我威胁,我定会想办法借助仙域的力量将魔族局势搅得更混乱,你重回魔族之日,正好当做魔族的祭日。”
她边说这些话边暗自凝神做好准备,一旦魔王因为她的话发怒再次想伤害她,她就立刻损毁镯子。
然而意料之外魔王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笑声毫不掩饰嘲讽之意,“看来你已经放弃复活那个老妪。”
浅漓岂会放弃,但刚刚魔王又突然疯癫的状态让她已经不想再主动提。
若是因此要受制于魔王,她宁愿放弃这条门路不急于这一时,以后再慢慢想其他办法。
她沉默不语,魔王却不罢休,又笑起来,“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本王也说话算话告诉你如何复活她。”
她说完却停顿许久,看着浅漓那张布满无所谓与执拗的脸,脑海里突然出现另一道身影。
她心底渐渐又盈起怒气,明明是她遭受折磨牺牲无数才生下的骨肉,相貌脾性却跟她没有半点相似,甚至一心只想着如何跟她划清界限。
她竭力克制杀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你想办法让濯尘元神分裂破碎,就可以复活那个老妪。”
浅漓岂会相信她的话,只觉得她实在荒谬离谱,还是她以为她是蠢货,这种话也信。
对于把自己当傻子耍的人,浅漓认为跟其争辩讲理都是在浪费生命,越发显得自己果真愚蠢。
她不愿再待在这片火海,冷声道:“立刻送我离开,否则你后悔都没机会。”
魔王不为所动,挥出无数火苗绕着她不断窜动,“敢跟我这么硬气,这次是有备而来么?”
她控制火苗停留在浅漓手腕上的镯子旁边,不给浅漓损毁镯子的机会。
再耐心解释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用仙域威胁我,所以想利用你复活那个老妪的急切之心去对付濯尘是吗?”
她迭声冷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魔族就永远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你的威胁在我眼里如同儿戏。”
“你不相信我的话,无非是觉得他的元神跟那个老妪岂会扯上关系,那么我倒想问你,你凭什么笃定不可能?”
“你这么点修为,很多事要瞒你不过是轻而易举。”
浅漓心跳开始慌张,努力保持冷静反驳道:“你知道我是嫁给他时表现得很愤怒,所以你分明是想借我的手杀他,好解你心头之恨,我岂会上你的当。”
“与其让我相信龟婆婆是被他杀害,我觉得你更有嫌疑。”
她越说越气愤,“你不仅对养育我的龟婆婆下毒手,现在还想杀害我的夫君,是不是任何在意我的人你都要他们的性命。”
“既然你这么厌恶我,想要我死,当年就别把我生下来,有你这样的生母,真叫我恶心。”
对于她的控诉,魔王却显得淡定,轻飘飘地道:“我可没说老妪是他杀害,怕是你自己潜意识里这么认为,你若果真信任他,为何不让他去复活老妪。”
“反而一听我说我能做到,短短三天之内就真听我的话把保护你的逆鳞都取走。”
“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宁愿选择相信我这个被你嫌弃恶心的生母,也不去相信竟愿意把逆鳞都给你,好像很担忧你安危的夫君。”
浅漓一时语塞,暗地告诫自己不能被她的逻辑给绕进去,很快便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取走逆鳞是为了让你解除情蛊,怎么就能说明是我相信你能复活龟婆婆才如此。”
“你想诬陷他,我偏不上你的当,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魔王不甚在意地轻笑,“如果我说的是让你去将慕枫的元神分裂破碎就能复活老妪,你一定对此信至九成对吧。”
“你之前把所有负面情绪都归结于受情蛊影响,只是你在逃避现实罢了,情蛊只是在你情绪起伏过快时会极度活跃,从而起到帮助你快速提升修为的作用,并不能左右你的情绪。”
“换而言之,你曾经所怀疑的一切都有可能就是发生过的事实。”
“如果你还心存侥幸,不如去让濯尘跟你发毒誓保证他跟龟婆婆毫不相干,你看他敢不敢。”
这些话不断击溃着浅漓的心理防线,甚至开始依言去思考如果她真的照做,夜长玦当真会果断否认么?
就算她再怎么不信任他,她也完全无法相信他会做得出导致她的亲人死亡,还心安理得娶她为妻这种事。
更何况魔王刚刚还对此否认,只是说夜长玦跟龟婆婆有关。
可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以至于损毁夜长玦的元神就能复活龟婆婆?
浅漓回想起最近夜长玦为她做出的改变,纠结再三决定不要相信对她都有杀意的魔王。
她一定可以找到其他办法复活龟婆婆,只要她成功做到,所有疑惑就会解开。
她不要再听魔王胡言乱语,厉声道:“赶紧让我离开,否则我能立刻让濯尘感知到此地。”
魔王闻言轻蔑地笑出声,就算夜长玦真有本事来又如何,他敢当着浅漓的面对她的生母出手,不就正好可以佐证他曾经也会如此对那个老妪。
她也不相信浅漓真会这么做,只当她是在气急败坏不愿意接受现实,姑且放她离去,让她自己去做抉择。
魔王不再多言,只淡声说了一句,“办法我已经教给你,你好自为之。”
转瞬之间浅漓的元神就回归真身,她却不急着出禁室,只是凝神思考到底该如何做,是否真要去质问夜长玦。
想得过久让她直觉头疼,这才先甩开思绪,站起来离开禁室。
禁室外边只有素霓一人在等候,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关忧道:“阿漓,可有发生什么事?”
浅漓摇摇头,随口说谎骗她,“魔王很狡猾,这次我并没有见到她,我无法找到她的藏身之地。”
素霓完全相信她的话,甚至出言相劝,“在确定魔王如今修为深浅之前你还是少进禁室,我担心她伤害到你。”
浅漓不做表态,目光四下环视一圈,“他们两个呢?”
素霓表情些许复杂,“慕枫受了重伤差点没命,他们赶过去看他了。”
“发生什么事了?”浅漓很惊讶,火海比外界时间流逝速度慢,相当于她只进去一刻钟左右。
这么短的时间,慕枫怎么突然受重伤甚至差点没命。
素霓神情越发古怪,犹豫片刻才说:“他带着满身伤回来,一直在咒骂濯尘算计他,却又死活不说前因后果。”
浅漓想起前几日夜长玦说不教训慕枫,真以为他心慈手软这些话,难免怀疑慕枫的伤果然跟夜长玦有关。
她立刻给夜长玦传音询问原由,等候许久夜长玦才回音,“他自己贪心找死跑去招惹我封印的凶兽,关我何事?”
浅漓觉得生气,她要坐山观虎斗,魔君们在她眼里已经是实力低微的那只虎,现如今其中修为最高的慕枫受重伤,他们的胜算又低了几成。
如果双方争斗结束得太快,不就代表她不得不出面掺合,那她想摆脱魔族的束缚岂不是又平添阻碍。
她当即决定去责问慕枫,素霓站在原地纠结好一会才快步去跟上她。
两人赶到慕枫宫殿,慕枫已经虚弱得仿佛只剩一口气,瞧见浅漓不由冷笑,“怎么?赶过来幸灾乐祸?”
浅漓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她在幸灾乐祸,但她也不解释,直接质问道:“明知道如今面临魔王随时会回来的风险,你还让自己重伤,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愿意跟魔王对抗,想当魔君们的叛徒向她投诚是吧?”
慕枫闻言气火攻心,忍不住迭声咳嗽,吐出一团血后气息越发微弱。
他强忍痛意反驳道:“你少给我乱扣罪名,若不是濯尘那个黑心烂肝的算计我,我会连一只未开智的凶兽都打不过?”
浅漓并不相信他的话,“你也少给我东拉西扯,平白无故的你去打他封印的凶兽做什么,你就是想受伤好闭关躲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烂算盘。”
慕枫被她气得白眼一翻,竟直接晕死过去。
浅漓立刻翻出一把丹药不管药效如何全塞他嘴里。
素霓见慕枫因为被她强喂丹药又吐出大口鲜血,元神都开始稀薄,表情一言难尽,许久还是忍不住说道:“公主,你确定你是想救他?”
浅漓一脸理直气壮,“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半月之内将他的伤养好,他想当逃兵,做梦。”
她说完就大步流星离开,留下三人面面相觑,并不去管快要断气的慕枫,而是聚在一起分析她所作所为的用意。
几番争执后他们终于得出结论,浅漓这是打算站在他们这边,帮他们对付魔王,看见慕枫受伤,担心对抗魔王的力量减弱,才会如此着急生气。
至于她说慕枫是想当叛徒故意受伤这话,越想越觉得合理,当即看慕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