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漱芳斋

    世兰自从生了把如懿药哑的心思，那是日也思，夜也念。连最爱的蟹粉酥都不吃了，每日里就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把娴贵妃药倒。

    药面儿是早就研好了，只等着娴贵妃挨完珍珠凤引出的一系列风波，就喂她吃上好药。

    可娴贵妃上了年纪，一本列女传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地背了两三个月，也不见她背得多好。

    就连去纠察的宫女太监都烦了，毕竟在日头底下一边听娴贵妃乱背，一边看着书找错漏之处，也是劳神费力的事儿。还不如在永和宫里擦瓶子端茶来得省心。

    于是个个推三阻四，再不愿去。

    世兰一边恨她作态，一边又乐得看她嗓子一天哑过一天。毕竟还没下药，就事半功倍的好事，到哪里去寻？

    转眼又到了节庆，世兰安排各宫聚在漱芳斋听戏松快。

    世兰发帖子时便说了，不请皇帝，只有后宫女子。众人在宫里无聊得很，遇见这样的热闹，自然都是要来的。

    世兰看人实在是多，若是按照位分排席，席间难免说些场面话，就失了松快的本意。

    便吩咐不拘什么主位不主位的，除了皇后的席是单独列的，其他人皆可以寻了自己常来常往的交好之人，一道坐了，众姐妹一起听戏高乐。

    和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常在答应坐一张桌子，那边又是嫔和贵人挨在一起。一时之间，璟瑟找不到个落脚之处。

    也是绿筠生性纯良，年纪也长，不计较和敬小时候说的女孩儿家的的痴话。此刻看着和敬长成，活脱脱就是富察皇后年轻的样子，心里倒存着十分的慈爱。

    纯贵妃见和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赶紧招呼她来：“和敬公主，快来这里与你妹妹同坐。”

    和敬过去，与纯贵妃、璟妧各自见礼。

    方坐定了，瞧见席上的一个攒盒，里面分别是牡丹卷、桂花松子、云片糕和玫瑰白玉小方糕。和敬顿时愣在当场，抿了一口茶，入口温香，却是加了桂花的牛乳茶。

    纯贵妃见她红了眼圈，低声安慰道：“这点心是皇后娘娘安排的，想着原来孝贤皇后常做这几样给你吃——这牛乳茶，是臣妾做的。臣妾记得，在潜邸时，慧贤皇贵妃爱给你喝这个。”

    原来，华娘娘和纯娘娘，一直记得这些么？

    她抬头望向新后，世兰看她难过，本想张嘴宽慰她一番，谁料到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地：“看本宫作甚？和敬，快吃点心吧。”

    和敬此刻的震动自不必说，孝贤皇后为她殚精竭虑，留了这一份遗泽给她，她焉能不动容？

    可笑自己，竟然还真以为皇额娘嫌弃自己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女儿！

    和敬感激之下，决心日后要对皇后多些敬重。

    如懿今日姗姗来迟，世兰看她穿着打扮老实了许多，走路也一瘸一拐，倒也无心为难她。只是玉妍促狭，指着娴贵妃说：“大忙人，你来晚了，我们要罚你！”

    纯贵妃笑道：“嘉妹妹，你又要罚她什么？”

    “我自然是……罚她扮上给我们唱一出了！”

    如懿脸色沉沉，鄂贵人笑道：“好姐姐，你饶了她。墙头马上妹妹已经听够了，再不愿听的。”

    众人大笑，世兰乐得看如懿被为难，也添了一句火：“她若会唱打刀，倒也应景。”

    世兰所说的正是赵匡胤打刀这一本戏，里头打刀的，正是一个姓吴的瘸子。

    来这里的都是素日爱看戏的妃嫔，听了皇后这妙趣横生的诙谐话，倒是发自真心地一阵大笑。

    如懿向来是只看墙头马上的，不爱看什么打刀耍枪的戏。此刻见她们笑，便以为是这些俗人都看不起墙头马上。

    如懿心里又生出了一股脱尘傲气。她自不屑与这些粗鄙之人玩乐，四下望去，纯贵妃身侧已经坐了两个公主，静嫔带着五阿哥与令嫔同坐，嘉嫔与那个蛮不讲理的鄂贵人贴在一起。

    唯独意欢那里是空的，如懿干脆寻了意欢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