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嫌隙
不解的皱着眉头,舒嫔只觉得如懿拽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力道大的惊人。
“姐姐,以我对炩贵人的了解,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托如懿的福,炩贵人和凌云彻之间的事情,她和海兰都是知道的,后来炩贵人也和自己提过。只是在这件事上,她和两人的看法一直都不同。
在她看来,炩贵人的选择不过是绝境下的无奈之举罢了。
嘉妃想用她那张脸羞辱娴贵妃,绝对不会轻易放她出启祥宫,等待着卫嬿婉的只有一眼能望到头的悲惨人生。
成为妃嫔是那时她能选的唯一的出路了,不搏一把,难道等着被嘉妃磋磨死吗?
“意欢!你这是被她营造出的假象给骗了……”
见舒嫔似乎对卫嬿婉印象还不错,如懿的神情有些焦躁。
她转而死死握住舒嫔的手,纤长的指套在舒嫔的手心上留下鲜红的划痕,她也懵然不知。
还是愉妃先注意到,上前轻巧的拉开了两人,又塞给舒嫔一张素白的帕子。
“姐姐一时急躁才会伤了你,不是有心的。她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愉妃的话,如懿才注意到自己伤到了舒嫔,她瞳孔一缩,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看见她这样的反应,舒嫔的内心无疑是失望的,她扯了扯嘴角,眉宇间透着一股勉强。
“无事,小伤而已,我不会介意的……”
说完这句话,舒嫔也没有了再聊几句的心思,她想告辞,但又怕真的伤到了自己和如懿之间的情义,一时间左右为难。
另一边,如懿看到沉默下来的舒嫔,心中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郁气,以为她还是在怪自己,也撑着没有开口。
现场气氛就这样僵持住了。
看着两人都不是很美妙的脸色,愉妃有些无奈,只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舒嫔,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卫嬿婉出身低贱,又惯会揣摩人心,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为了献媚于皇上,她学昆曲,学跳舞,做尽了下三滥的事情,跟她纠缠在一起,对你的名声也没有好处啊……”
“够了!”
不耐烦地打断了愉妃的话,舒嫔猛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如懿。
那个跟自己在梅花树下畅谈的,跟眼前这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后宫妃嫔,哪个不是为了讨皇上欢心费尽心思?愉妃,不说别的,你不是也经常送参汤补品去养心殿吗?!”
“再说了,昆曲和舞蹈哪里低贱了,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在你们口中,竟然和下三滥这个词扯在了一起?真是可笑!”
“你!真是冥顽不灵!白白浪费我与姐姐的一番好心……”
见舒嫔如此的不听劝告,愉妃的脸气的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不断起伏,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体内涌动,即将喷薄而出。
自从生下五阿哥,又与娴贵妃交好,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愉妃说话了。
今天舒嫔的态度,让她想起了自己被罚跪在御花园的那个雨夜,那样的羞辱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好了好了。海兰,意欢,别吵了,为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不值得……”
回过神来的如懿注意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连忙开口劝和。
为表亲密,她对跟自己亲近的妃嫔一向是直呼其名。在她看来,舒嫔和愉妃都是自己的好姐妹,不管伤了哪个,自己都会心痛。
只不过,现在的舒嫔,已经越来越不想再待下去了。
“天色不早了,储秀宫还有事,妹妹就先告辞了。以后的日子,也不要多来往了吧,毕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不露痕迹地扔掉愉妃给她的帕子,舒嫔敛眉淡笑,语气轻柔的告退。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叶赫那拉意欢,一向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
“等等,先别走,意欢,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意识到舒嫔这次是认真的,如懿睫羽一颤,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向了身边的愉妃。
见她这个样子,愉妃哪还能不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听的,识趣的带上宫人走到了远处。
她们这样配合,舒嫔也不能不给如懿面子,她双眸微暗,也摒退了自己身边的侍女。
不知不觉间,这方天地就只剩下了她和如懿两个人。
“意欢……”
如懿上前想要拉住舒嫔的手,却被她不露痕迹的躲了过去。
“娴贵妃娘娘,您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请尽快说了吧。天色真的不早了……”
看见与自己恍若陌路的舒嫔,如懿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还是觉得应该委婉一点。
“意欢,你还年轻,其实没有必要那么急着要孩子。皇上赐给你的坐胎药虽说没什么危害,但到底是药三分毒,还是要注意一些……”
骤然听到如懿提起坐胎药的事情,舒嫔心中一凛,眼神直直的射向如懿的脸,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
是了,以炩贵人的身份,都能知道坐胎药有问题,娴贵妃跟皇上之间那么亲密,想必也是知道了什么,才来提醒自己。
心中一暖,她开口试探性的问道:
“姐姐怎么突然提起坐胎药的事情,可是那药有什么不妥?”
“没,没有,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皇上亲自让人准备的药,自然是极好的。”
出于对皇帝的私心,如懿并不想告诉舒嫔坐胎药的真相,只是打算旁敲侧击的提醒她。
如今被这么一问,自然只能找借口说是随便一提。
“是吗?娴贵妃娘娘,你确定那是极好的坐胎药吗?!”
“是啊,齐太医医术高明,怎么会有错……”
如懿一心只想着替皇上保守秘密,完全忽略了舒嫔忽然转变的称呼和逐渐幽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