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以为你想自己破开
宋远辰，太行山天玄一脉排行第二的弟子，千年难遇的阵法天才。
同时也是涂祭月的二师兄。
涂祭月确信，即便过了三百年，也不会再有人能将阵法修炼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何况，这傀儡活脱脱就像当年的她。
音茗的反应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涂祭月将刀尖逼近音茗的脖颈，“他在哪儿？”
音茗眼里仿佛闪动着萤火，她轻声道：“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涂祭月绷紧了脊背，小心翼翼地将身体往前倾斜了一点。
“他就在……”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
“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的地方！！”
音茗的身体骤然爆开，化作一团白色的光球，炸出无数的磷粉，纷纷散落在空气中。
而她的心脏，变成一个小小的破碎纸人，乘着风悄悄地飘向了远方。
涂祭月早有所准备，急急捂住口鼻往后退，可身上还是沾染了许多。
她暗道一声糟了。
没想到这傀儡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还选择了玉石俱焚的法子。
阵眼一旦自爆，整个阵法会瞬间封闭，对阵中之中开启无穷无尽的杀戮模式。
直到阵中再无活物为止。
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涂祭月抬眼，只见原本高悬的雷云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劈下了道道碗口粗的闪电，每一道都直直冲着涂祭月而来。
她一边闪躲着一边暗自骂娘。
二师兄这是想让她刚重生就归西吗？
督阴山上的煞气似乎也越来越浓郁了。
音茗自爆后，原本没什么意识的魂魄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嘶吼着朝涂祭月扑了过来。
看来他们认定是涂祭月搅碎了他们的美梦，因此怨气滔天。
一只厉鬼的眼珠子斜斜地搭在脸上，它伸出干瘦的手朝着涂祭月扑来：
“为什么！为什么吵醒我！！”
涂祭月急忙往后退去。
不行，现在还不能用淮山铃。
慕云祁若知道她的身份……
会杀了她吗？
一道天雷从她头顶带着浓浓煞气劈了下来。
涂祭月已闪躲不及，连忙捏了个不甚牢固的防御诀。
一道人影却比雷电更快。
慕云祁将涂祭月轻轻护在怀中，叹了口气。
二人身旁顿时掀起了层层白色气浪。
凶悍的厉鬼被吹得飞了出去，原本密布的雷云和煞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阵法……破了。
涂祭月怔怔望着眼前的人。
阵中之人想要破坏阵法，无异于三岁孩童拿起重剑去砍一棵巨树。
这法阵既已吞噬数人的血肉，其力量自然不可小觑。
而慕云祁竟然在阵法封锁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将其破开，他真实的力量该有多强大？
若真如白泽所说，他连提到自己之人都要杀了以儆效尤…自己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
涂祭月连忙将他推开，虚张声势道：
“你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破阵，为何刚才不直说？”
慕云祁坦然直视她的眼睛：“我以为，你想自己找到阵眼破开。”
虽然…好像是这样不错……
“那，那你怎么不早点破阵，害我差点被厉鬼咬死！”
涂祭月举起破破烂烂的衣袖，“你看，我的衣服都被抓破了！”
慕云祁沉默片刻。
“我回去让人给你做新的。”
涂祭月掩饰住心下的慌乱，转过了身背对他。
“咳，你对祭品都这么好吗？”
是为了让祭品心甘情愿完成献祭仪式？
“…不是。”
慕云祁难得的耐心解释了起来。
“我一般会直接给祭品种下‘傀儡蛊’，此蛊能让他们的肉身为我所用，完成献祭仪式，替我…召唤一个人回来。”
傀儡蛊…
涂祭月倒是有所耳闻。
此蛊分为母蛊和子蛊，将子蛊种于人身上，便能使他无知无觉，全然听身有母蛊之人的号令。
可是这蛊有一种致命的缺点。
子母蛊，会让施蛊之人和受蛊之人身心相连。也就是说，受蛊之人所受到的痛苦，同样会施加到施蛊之人身上。
这便是傀儡蛊力量强大，使用却并不广泛的原因。
慕云祁若是利用此蛊完成献祭仪式，那他得承受多少次魂飞魄散之苦？
他是…疯了吗？！
“那你为什么没有给我们种？”
慕云祁看她一眼，却并不答话。
涂祭月发觉自己问得太多了。
他现在是魔尊，不是她的大师兄，他做什么哪里轮得着她一个祭品来说三道四。
她只好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
“不说算啦。”
涂祭月走了两步才发现，这哪里是督阴山，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野山头罢了。
只是永夜城中本来光线昏暗，外加布阵之人术法精妙，这才蒙混过关。
不过，二师兄究竟是想做什么？
一处养满仙草的园圃之中。
有人以褐色纱巾覆面，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一张残破的纸人随着微风缓缓落在了他掌心。
他揭开了纱巾，竟是一张精致如女子般的脸。
他生了一双极风流的丹凤眼，肤色苍白，右脸偏偏还长了颗嫣红的泪痣，更显得妖媚邪气。
不知何缘故，他的头发已尽数变成了银白色。
他看着手里的纸人，自言自语道：
“啊呀呀，还是离永夜城太近，被我那位大师兄发现了吗？”
“真是可惜了，音茗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呢。”
他轻轻一捏，纸人化作了一缕银发回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它替我吸食了这么多人的血肉…”
“我的灵力好像又增加了呢。”
他随手一点，大片刚刚冒尖的忘忧草竟簌簌地蹿了起来，越长越高，开出了浅蓝色的花朵。
“可以酿酒啦……”
他闭上眼，仿佛又睡了过去。
无极殿内。
一排魔族女使恭敬地手持布料，呈在涂祭月面前。
方嬷嬷面皮上堆着笑，“姑娘，这是尊上特意嘱咐的，让咱们给您量身定制几套衣服，烦请您选选看喜欢什么颜色呢。”
涂祭月心里揣着事儿，敷衍道：“我都行，嬷嬷随便定吧。”
方嬷嬷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也不多话，对女使们说：
“那就一个花色一件，按照刚才给灵儿姑娘量的尺寸裁衣吧。”
涂祭月心道，大师兄倒是挺大方，想必和她一同来的二人也过得挺滋润吧。
“嬷嬷，杜若和徐晴晴二人呢？”
方嬷嬷眼神闪了闪，“她们二人啊，在蓉芝院歇着呢。”
涂祭月想着反正自己待在这里也无事，便起身道：
“那我去看看他们吧。”
方嬷嬷却立刻跪下了。
“灵儿姑娘，蓉芝院如今…如今…被封了，去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