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整治关中
杨鹤一行人返回长安城衙门。杨鹤、刘应遇、黄锦龙、周遇吉同处一室。
黄锦龙拿出圣旨交给杨鹤，道：“陛下的意思是乱世当用重典，杨大人在陕西施政行事无须有顾虑，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可行。”
杨鹤看完圣旨，眉头深皱：“皇上放权给臣等，可是朝廷不给物资，现在陕西主要问题是缺粮。”
周遇吉拿出一封信交给杨鹤，道：“这是孙传庭大人任职京营时上疏给陛下针对陕西问题的解决方案，陛下命我转交给大人您。”
杨鹤看完信后大吃一惊，嘴上喃喃：“皇上转交于臣，既是说明，这就是皇上的意思。”
周遇吉点点头道：“陛下说了，乱世当用重典，杨大人切不可再心慈手软、迂腐误事啊！”
杨鹤叹息道：“老臣定谨遵皇上旨意，只是这陕西上下早已腐朽，士绅勾连相护，可如何是好？”
黄锦龙道：“此行末将为大人带来了两千名锦衣卫，他们全都化妆成流民模样分批赶来，这几日内就可以全部到位。哎，说到这，为何不见锦衣卫的冯七千户和东厂的魏泰千户呢？”
杨鹤这才想起之前被他关在牢里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顿时老脸一红，又故意长叹了口气：“冯七被关押在府衙大牢中。”
“啊？！这是为何？”黄锦龙和周遇吉大感震惊。
杨鹤尴尬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夫也是迫不得已，待老夫去将他们请来，向他们谢罪，老夫他日回京必亲自向皇上请罪！”
锦衣卫西安所千户冯七花了几天时间等待，会齐了黄锦龙带来的两千名锦衣卫，然后就按照上头的指示投入到部署之中。
周遇吉和刘应遇携手在关中现有各军中遴选人员，并从普通百姓中招募青壮，替换掉长安城和临潼县的守军。
杨鹤在长安县城以提前庆贺六十大寿为名摆下筵席，邀请了关中有头有脸的人士参加。杨鹤是万历三十二年进士，曾任长安知县，与关中地方上的许多豪绅、士人、官员、军官都是旧相识，自然是欣然与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杨鹤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席上众人深鞠一躬，拱手道：“承蒙各位赏脸，今日修龄（杨鹤字）在此多谢各位！但今天摆下的实是一场‘鸿门宴’。”
对于杨鹤的耿直发言，在场之人皆是一脸懵。
杨鹤道：“如今陕西乱民四起，局势颓靡，仅余关中之地苟延残喘，陕北数十万贼军虎视眈眈，而官仓府库颗粒不存，军队粮饷不济，望各位官绅父老捐银输粮，以振大局。”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
“听说官仓不是有几百万现银吗？怎么会缺粮饷？”
“应该是有钱无处买粮，之前晋商案的时候陕西的商人全都被一网打尽了。”
“那不是抄了好多粮吗？”
“天启六年到现在都换好几任巡抚了，个个开仓赈灾，不事生产。之前乔应甲和胡廷宴又瞎搞，剩下的拿去填补空缺和填账，到杨鹤这里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估计大多也是被贪墨了去。”
“那找我们干啥啊？找我们买我们手里也没有粮啊！”
“买个屁！你没听到让我们捐银输粮吗？这是要我们白送！”
“空手套白狼？”
杨鹤坐下来老神在在地闭目小憩，任由他们议论发牢骚，当然他不是完全不在意，眼睛也只是眯成一条缝，一双老眼绽放着精光。四周无数隐藏在暗地的锦衣卫也是细细观察着在场之人。
果然在听到捐银输粮后，有些人就一阵沉默，什么话都不说了，全都被锦衣卫一一记录在案。
不久，忽然院门大开，一群人来到筵席上。众人看清领头之人的样貌后赶紧起来躬身行礼。
“见过秦王殿下。”
来人正是秦王朱存机，身后跟着愁眉苦脸的秦藩宗亲，后面则是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个个目光凝练，隐隐透露杀机。
朱存机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道：“众位父老乡亲，为支持朝廷剿贼大业，本王宣布捐出秦王府库中所有钱粮用于劳军，秦王府及宗室所有土地全部交予杨大人作军屯之用。”
众人闻言，全场寂静。
当天晚上，所有赴宴之人全都没能离开。锦衣卫把他们关在西安府衙内，供给吃喝，允许他们与家人联系，但就是不准他们离开，要他们拿出一定额度的田地或者粮食来赎身。
这些人倒是有钱，问题西安府库里也大把赃银，皇帝已经批准使用，杨鹤现在用起来可以无所顾忌了，所以不缺钱。当这些人提出用银子赎身时，杨鹤就让他们去想办法购置粮食，以每石粮食作一两银子来抵扣赎身，或者用一定的田亩作价相抵。
事实证明，发动广大群众的做法是正确的，通过这种方式，杨鹤迅速从他们手上得到了大批粮食和一批田地，从各地豪绅身上生生剥下来一层皮。
然而，还是有一部分顽固分子坚称自己没钱没地没粮，拿不出东西赎身，赖在府衙干耗。对此锦衣卫千户冯七很干脆，直接带着人到他们府上抄家抓人。反正这些人能发家，身上必然都多少沾点见不得光的事，一查就能查出来，先把他们投进大牢还能引得墙倒众人推，一堆人出来指证。
不久，杨鹤便发布《清屯示》。锦衣卫和东厂首先展开对西安原有四个卫所的土地清丈，不到一个月就清出课银近十五万两、各类粮食数万石。
然后又展开对关中各县的土地规整和水利修缮，招募流民作劳力，一定程度上践行以工代赈的举措。
再来是转移朝廷的苛捐杂税。虽然杨鹤免除了百姓身上的赋税，安抚百姓稳定社会秩序，但税还是要收的，便将这些应收课税摊派到士绅地主的头上。
这种种举措让杨鹤在关中百姓之中声威大涨，一步步恢复了官府的权威。
周遇吉和刘应遇获得充足的钱粮支持，于是取消了卫所编制，将原有的卫所军以及杨鹤之前仓促间组建的几个卫进行重组，同时补充招募了大量青壮编练为兵，仅用数月时间就组建了五个师级、二十个团级单位。
如果还能再有个一年半载，以杨鹤手中掌握的钱财和资源，支持周遇吉、刘应遇编练十万大军是完全可盼的。
但是随着这一年江南叛乱被平定，陕西各部义军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