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贺安2
我的脸上微微一红,连忙收回视线,指尖的瓷杯微动,送到嘴边,一口闷下。
贺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尴尬,但并未多言,而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他的动作有些迟缓。我猜想,或许他对此物有着不凡的情感,既舍不得又为何拿出来,真是个矛盾的人。
我们靠得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我低下头,正好看到他认真的眼神,恍惚记起那恼人的翠绿藤蔓,一寸一寸地侵入我的心绪,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他的指尖在我腰际勾缠,我忙垂下眼睫,遮住不安的神色。垂眸间,不经意看到他那修长匀称的手指,每一个关节都恰到好处的突出,健康细腻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自我被禁足月余,每日里他除了替我熬药换衣,更是亲自下手煮饭,可那双手却也不见粗糙,真是奇了怪了。
贺安为我系上玉佩倒让我受宠若惊,不是因为它多么贵重,我曾多次见到贺安无比珍惜这块平安玉,如今他这般行为就像一只猫忽然将它最心爱的毛球送与我,虽说我们在一起是形势所迫,但到底心是肉做的,加上也曾同床共枕,说我不曾对他卸下半点心防那是假的。
但也不可能抛弃所有,去做他后院的金丝雀,至多是看他没那么刺眼。
如此,他就不该再待在这,凭空扰乱我心神,于是我试探道。
“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贺大人早些回京吧”
贺安并不回答,眼神懒懒的落在我脸上,黏黏糊糊,语气低沉。
“我来这经过陛下恩准,不必着急,等夫人好透了我们一起回去”
一阵风吹过,树叶层层叠叠的被吹动,发出杂乱无序的沙沙声,让人静不下心。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要求我压制情绪,也没有人强迫我掩饰意愿,与贺安你来我往的演戏,让我很有压力。
我直接破罐子破摔道。
“贺安,你不必在意我爹说的话,想必你该知道,我们之间,竖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冰壁,强行撞上去,不仅会痛,还会冷”
贺安眉头微皱,沉默着,似是在回想什么,他嘴唇微动,仿佛有话要说,我却没有再没有耐心去等待他的回应。
不忍让自己去期待又去失望,我迅速转移话题,道。
“贺安,带我回太子殿下那里吧,想必父亲也在一处”
“这般想见到他吗”
贺安的声音没了笑意,冷冷的,问的也十分突兀。
自然是想见,承煜此番在外没有王伯时刻诊治病况,处理这些繁杂的事务如此耗费心神,我怕他有个好歹,况且我也许久未见父亲了。他们常忙的不见人影。
只是话已来不及说出口,嘴唇就被封住了,贺安恶狠狠地啃着我的唇瓣,我能闻到他浓郁的薄荷气息,被他突然袭击,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那里,他愈发得寸进尺,一寸一寸地侵入,夺走我的呼吸。
他双手握住了我的脖颈,大拇指从我的脸滑向耳侧,最脆弱的地方被他捏在手里,一股麻意从天灵盖直蹿到脚底,心跳和呼吸都急促起来。
“唔”
脖颈传来滚烫的温度,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我不耐地挪了挪身体,却被他狠狠拥入怀中,宽大的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勺,又一次加深,我有些缺氧,迷迷糊糊地,像处在云端。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眼眶已经红了,他滚动了一下喉珠,哑声说了句。
“抱歉”
气息有些不匀,我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心狠狠被揪了一下,又被淋上一滴热油,眼圈立刻红了大半,我忙转过身,任凉风拂过我的脸颊。
既然觉得抱歉,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招惹我,我是很贱的人吗?
“走吧,时间不早了”
我不愿脆弱的样子被他发现,只得冷声催促。
我径直站起身,刚刚的热潮渐渐散去,只余下森森的寒气,近日来将夫君二字挂在嘴边,仿若真的将他当成了丈夫,我暗自告诫自己,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动心。
天色有些灰沉,天际的乌云拖家带口地向我头顶赶来。
进城还需些时间,得趁早回去,不然该下雨了。
我一个大跨步率先走出凉亭,却不防被贺安一把抱起,顺带用衣服将怀里我裹紧。
“夫人就算要去见人,也不必如此着急,方才出了汗,此刻吹着风,这般走回去必会受寒”
我愤愤地应道
“谁让你偷袭我”
他似是被我低声喃语逗笑,动作自然地拉过我的手臂环上他的颈侧,我瞬间想起与他第一次肌肤相亲时也是这般姿势,顿时有几分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他用力锢住我,哑声道。
“夫人,别乱动”
莫名有几分色气,也怪不得我对他卸下些许心防,贺安这人的种种表现,倒像极疼爱妻子的夫君。
我于感情一事迟钝,却也察觉出来他的绵绵情意,尤其这段时间,他就真是将我当成了妻子一般宠爱。
这比利用要危险许多,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温水里的青蛙。
我挂在他怀里,一时之间也没人说话,气氛理所应当地冷了下来,我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看着渐渐往后退去的风景,半眯上眼,身子渐渐放松。
贺安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是沉沉怀念。
“我知晓夫人介意什么,我儿时家境贫寒,无法负担读书的费用,常常蹲在书塾外偷听,但那位先生从未为难我”
我抬头望去,贺安的眼睛没有定焦,有些恍惚。我从不知道他的这段往事,也不知他为何要突然提起。
“七岁那年,父母双双逝去,生活变得更加艰难。村里的婶婶们偶尔会给我一些食物,帮助我度过难关”
“一日,我照例去听课,却发现书塾里不是我熟悉的先生。后来才知晓,那人是先生的朋友,那日先生病了,就请这位大名鼎鼎的少傅代课。
而后,金少傅觉得我可怜,便将我带走了”
“他名义上是我的老师,但我却跟着金娇一起喊他爹,课余时间也会带着才一岁的金娇玩闹。或许有几分天分,我在十岁时考中了童生,他十分欢喜。
没过两年,他辞官归乡了,只带走了金娇,我被托付给了另一位大人看顾。
没想到的是,回乡途中他们遭遇了不测,从此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