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承诺？种一棵梨树
夜明坐着牛车，并没有直接出发，反而去了清风镇寻找老瞎子，毕竟，他也算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也不知道，自此一别，何时还能见面，若说老瞎子念叨自己倒也不大可能。
从桃林拿了两坛酒，送给老瞎子。
与老瞎子表明来意后，两人都没有说些什么。
可能是因为以后喝不到这酒了，或可能担心夜明，老瞎子有些心烦气乱，连平时视若珍宝的酒都摆在一旁。
夜明看到这一幕，似安慰般调侃道“等我以后成了仙，你就可以拿着我名头出去招摇撞骗，天天有酒喝了，说出去多有面子。”
“唉，罢了罢了，年轻人自己选的路自己走，我也不像那些读书人一样，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你在外头，不能那样好心，凡事还要聪明点，多留个心眼，留着小命回来，毕竟你还差我两个铜钱呢。”老瞎子像长辈对即将要出远门的晚辈一样嘱咐道。
“嗯，走了。”夜明向他道了声，算是辞别。
看着夜明消失在远方的身影，老瞎子口中呢喃，“自此一别，何日再见？山高路远，望君珍重。”
抬头仰望天际，微微发愣；没人注意的是，此时万里无云，一碧万顷的天空，划过一尾星辰……
离开清风镇，一牛一人，向着东方，终迈出了第一步，虽说是洒脱，却也又显得那么孤寂。
路上夜明遇到一位赶路的卖花人，年龄不大，四十多岁，身挑花担，大汗淋漓，问他要去哪里，了解要去前方的不远村庄后，也恰与自己顺路，便邀请他一起乘坐牛车；
期间与其闲谈，也是了解一些地理分布，原来，清风镇属于云州，隶属四大皇朝之一的安云皇朝，位于其最西边的偏僻一角，在往西边，就到了两国接壤之地，有些不太平了。
这方大陆中，安云皇朝与三个皇朝共分天下，各国之间摩擦不断，大小战事接连不断，但也不伤根本，这个局面持续了几百年。
此时，那卖花郎打扮的男子，警惕四处巡视了一下，脸色郑重，但手随意摆弄担子中的花的动作却又显得那样慵懒，盯着夜明，一字一句道：“看在你搭我一程，悄悄跟你说个秘密。”
“话说天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本就是循环，按道理来说，这天下也分了这么长时间后，也到了该一统的时间了；但现在四大皇朝一点动静没有，你说是不是有点问题，像不像都在密谋着什么？”
“也许是他们心善，不愿百姓因战争流离失所，漂泊流浪呢。”
“哈哈哈。”男子仿佛听到了天大般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也透露出一丝嘲讽，继续滔滔不绝道，
“统一是那些上位者毕生追求，但现在连这都不管了，肯定发现了什么；天下分久了，就该合，由谁来合”
“所以啊，我去了很多地方，查阅所有流通古籍，甚至还有几本禁书，这才逐渐窥探一丝原因，现在的局面像极了九百年前，感觉有人在刻意宣传仙，原本沉寂的话题又一次的摆到明面上，所以，我敢肯定这一切和仙有关。”
“仙？那不是虚无缥缈的吗？”夜明没有回答他，却是反问。
对于自己刚要出来寻找的答案，就有陌生人搭讪，有意无意地试探，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那你真的觉得是虚无缥缈的吗？”那人朝夜明挑挑眉，目光中充满探究之意。
听着他的话，夜明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心中对仙的疑惑也加重了，似石头落入水中，激起涟漪，但也久久无言。
“我叫李云程，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夜明”，简单的回答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中。
等到了目的地，李云程跳下车，邀请夜明去自己家坐坐，喝口茶，歇歇脚，夜明应允了。
拉着牛，跟着李云程，慢慢朝着着前方走。
不久后，一条小溪顺着田地向前流淌，而在田野的尽头，出现一个村庄，继续朝前，眼前便出现一座座错落有致的房屋，古老的石桥，蜿蜒的溪流，构成了一幅水墨画。
李云程领着夜明走进了一座带庭院的草屋，院前用竹子编成的栅栏围住了一片空地，里面被分成两块，一块种满鲜花，想来是为了谋生，卖花郎，卖花郎，年年岁岁为花忙；
而不远处的一块却只种一有棵梨树，应是受到细心照顾，梨花如繁星般点缀枝头，花瓣洁白如雪，美的如诗如画。
看着发愣的夜明，李云程思考了一会，若无其事开口解释，“答应别人的事，总是要做到的。”
“嗯”夜明看出了李云程藏在平常下的一丝痛苦与难过，应付了一声，也没有再问什么。
推开象征门的两块木板，映入眼帘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方桌，几把椅子，没有多余的家具，用家徒四壁形容也丝毫不显得过分。
“来，坐，喝口水，没有茶了，将就将就吧”李云程尴尬的笑了笑，讪讪地说道。
夜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李云程出门专为夜明的牛准备草料，一边往草料槽中添加草料，一边漫不经心问夜明要去哪里，
夜明模糊简单的回答，想去周游各国，看看这个世界。
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总要好一些，夜明心中暗暗想着。
况且与李云程这样通过一点小事就猜出大事，虽不知事情真假，但和心思很缜密的人交流，更要小心谨慎，少言慎言。
听到夜明的回答后，李云程拿着草料的手微微一愣，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看看这个世界”，思绪万千，可能是想到以前的事，心神恍惚，良久，在夜明轻轻出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
喂过夜明的牛后，李云程走进里屋，一盏茶的功夫，又重新到了夜明身边，手中拿着一个用上等丝绸制成的荷包，典雅，别致，一眼就可以看出此物价格不菲，与李云程的家境格格不入。
只见李云程轻轻抚摸荷包，手指颤颤发抖，慢慢打开，将里面所有铜钱拿出，一枚枚摞在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将荷包上褶皱抚平，铜钱都是最小的，想来是卖花攒了很久。
良久，终抬头看着夜明，眼眶里也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宛如破碎一样，开口声音悲咽低回。
“夜兄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看到这一幕，夜明也郑重起来，“什么要求？”自己明明比夜明年纪大，但对夜明却是尊称。
“我知道夜兄不是普通人，将来会去很多很多地方，如果在荒郊野外看到一棵梨花，帮我浇浇水，麻烦了。”说完，便把所有铜钱推到夜明身前，应当是酬劳。
“这么相信我？也罢，就是一些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夜明答应了，没有收钱。在夜明看来，如此贫苦人家拿出这么多钱，肯定不容易。况且所要求并非什么难事。
在夜明争执良久，见其仍然不愿收下，说“那这样，如果以后，夜兄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帮我买一棵梨花种下吧，不要再推辞了，算我求你了。”
见罢，夜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好收下铜钱。
“多谢，如果有缘，下次请你喝酒，喝好酒，跟你说说我的故事，藏了十年的故事。”
“嗯，好！”
择一屋，种一树，挽一人。
择一屋终老，种一树盛开，挽一人朝夕。
断雁孤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