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心疾

    柏霖初临人世，生母便由侧妃晋为正室。正所谓“母凭子贵”，母亲对他自然是百般呵护，宠爱有加，王府众奴仆对他亦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

    他年幼时顽皮淘气，不慎失足跌入冰湖。母亲因心疼他，怒斥那些奴才侍奉不周，当即下令将他们杖打一顿，而后贬去做洒扫之役，又重新调拨了一批奴才到柏霖身边侍奉。

    待到柏霖醒来，想寻他的某个贴身奴婢时，嬷嬷告诉他那小奴婢身体羸弱，禁不住打，已经离世了。然而，柏霖并未流露出丝毫悲伤之情，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公子岂会有错？”

    此句话柏霖自幼便耳闻数次，但凡他些许行差踏错，首当其冲受惩的必是其贴身仆婢。长此以往，他对此便也见怪不怪，“我怎会有错……”

    直至某次，他跪于皇后宫中，悲愤喊道，“她有何错？明明错的是我，母后要杀便杀我罢，何苦为难素素？”

    “她不过一介贱妓，竟敢勾引当朝皇子，这不是罪过是什么？母后未将她抽筋剥皮已算格外开恩了。”姬瑶公主的话语仍萦绕在柏霖耳畔。

    柏霖思绪飘回，低头凝望苏稳，见她满脸悲戚与无奈，心不禁揪作一团。他挚爱的女子，险丧生于自己母后之手，死里逃生后，更名改姓入宫来，却又遭宫正司折磨。

    是啊，这座冰冷的皇城里宫女的性命最是轻贱，皇朝的法度又何曾偏向她们来？

    柏霖蹲下身来，将手搭在苏稳的胳膊上，只觉她羸弱至极，稍一用力便能触及她的骨头。他随即缓缓将她扶起，道，“起来吧。”

    “你不答应我便不起。”而苏稳依旧倔强。

    “我早已应你了，还不起吗？”

    闻得此语，苏稳目光闪烁地望着柏霖，确认眼前人并未欺她，这才由着柏霖将她搀起。起身之后，苏稳却发觉柏霖的目光始终笼罩着自己，似有不舍，她不由发问，“为何如此看我？”语罢，柏霖忽而一把将苏稳搂入怀中，再不发一言。苏稳起初略有惊疑，不过须臾，便也恢复了自然神色，任柏霖搂着，只是她的目光黯淡，总是想起诸多往事。

    “咳，咳咳咳……”云遇的咳嗽声一阵紧似一阵，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一旁的小婢女妙云心急如焚，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她的背部，焦急地说道：“大人今日的咳嗽似乎更严重了些，奴婢这就去寻太医来。”

    云遇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必了，都是老毛病了。”话虽如此，她却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妙云见状，连忙跑去床前拿来云遇的衣衫，轻轻地替她披上，然后又匆匆赶去倒了杯水过来。

    云遇接过妙云递来的水杯，声音嘶哑地说道：“听说太子出宫了？”她喝了口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以往殿下出宫，都会来知会我一声的。”

    “许是有什么急事，殿下一时疏忽，忘了同大人您说一声了。”妙云宽慰道，“不过太子妃也一同去了，有太子妃在身边，大人您就放心吧。大人您也知道，太子自幼心疾缠身，而太子妃医术高明，有她在，殿下的安全自然无虞。”

    “是啊，有太子妃在我确实放心不少。”云遇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虑之色却并未减退，她缓缓抬头，目光幽幽地望着妙云，“然而，我听闻陛下并未指派太子任何差事，那此时太子出宫所为何事呢？”

    妙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东宫的人嘴严得很，奴婢什么都没打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