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身

    苏稳这才顺着消停一下。

    仪虞坐在床旁，将苏稳那层薄薄的里衣解开，赫然见到那触目的伤口，仪虞拿起手中的瓷碗，碗中是已经配置好的膏药，她一边为苏稳的伤处涂上厚厚的一层药膏，一边问道，“疼吗？”

    苏稳闭着眼睛，皱着眉，呲着牙，强忍着道，“不疼”。

    可明明她此刻疼得要死。

    仪虞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个能忍的。今日也算是个教训，在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每日被主子打死的奴婢数不胜数，所以，今后在宫内更该谨言慎行，知道吗？”

    苏稳点点头，乖巧回应道，“知道了，谢谢姑姑提醒。”说罢，苏稳动了个念头，欲言又止道，“姑姑……”

    “怎么了？”

    “前夜我在恩泰殿发生了什么事？”

    苏稳问出这句话后，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仪虞正在上药的手忽然顿了顿。少顷，仪虞才继续涂着药，嘴里回道，“怎么这才两日便不记得了吗？”

    她继续说道，“你硬闯宫殿被侍卫拿下，随后被绑到偏殿，直到殿下回来了，听下面的人说起这件事，才说要见见你，哪知啊！那昭华郡主的狗当夜跟疯了一样，见着人就咬，当夜可把你吓得不轻。”

    对于仪虞的说辞，苏稳是不信的，可还是配合的问了一句，“那如今昭华郡主的狗呢？”

    “当夜就将它烹杀了，次日送还给了昭华郡主”。仪虞说道，“那条狗送来时本就病怏怏的活不了多久，正好郡主生辰，留着给她补补身子。”

    说起这昭华郡主，想必恩泰殿上上下下的人都恨极了她吧，竟敢当众拿一条瘸狗羞辱恩泰殿的主子。

    这昭华郡主是当今穆王爷的独生女，与姬瑶公主极为交好。

    而穆王爷是当今陛下的亲哥哥，陛下颇为敬重他。

    苏稳笑笑附和道，“真想知道这郡主看到那锅狗肉时的反应啊！”

    昭华郡主脸色难看是应该的，毕竟她胡闹多时，四皇子压根就没理会过她，可此时此刻，郡主也没有想到，这庶子竟敢将她的“好意”炖还给了她。

    在府中气得那是牙痒痒。

    四皇子出身低微，这是宫内人所诟病他的一点。

    朝中显贵，总有些有着花花心思的老臣欲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当朝的皇子。皇帝的几个皇子各有千秋，也有人看中了四皇子，可每每顾念起他的出身，还是斟酌了几天又放下，转而去讨好五皇子。

    说起四皇子的出身，想必是连陛下都有些厌恶的存在。

    其实光听四皇子寤生之名，便也能知晓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苏稳在丰顺县平乐镇认识寤生时，就对这个名字深感诧异。他的父母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的孩子，才会给孩子取这样不吉利的名字。

    寤生逆生，难产之兆。

    直到苏稳进了宫之后，才听别人说起四皇子的出身——

    四皇子寤生是陛下还是昌王时醉酒与王府婢女玉禾所生的孩子。

    那一夜云雨欢喜过后，玉禾随之也被抛于脑后。

    不曾想过，那一夜春恩过后，便使玉禾有了身孕。

    可即便如此，昌王似乎也没有想将玉禾纳为妾的打算，致使府中人人都在嘲笑大着肚子的玉禾，玉禾也因此终日郁郁寡欢。

    跨不过生产那一道鬼门关，在保大保小这样的难题之下，下人们不敢惊扰因政事繁忙的昌王殿下，产婆几人便相互打算，就此做下决定，“保小公子”。

    玉禾难产而死，连昌王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

    产婆抱着小公子去找昌王赐名，而当时昌王在朝堂屡屡被打压训斥，见到这一个因醉酒而意外降生的孩子，气愈发不顺，随意赐了“寤生”二字便草草将人给打发走了。

    因此，每每姬瑶公主见着四皇子，总会数落几句，“不过是婢女所生的贱种，也配与本宫平起平坐。”

    连着与姬瑶交好的昭华郡主，见着四皇子寤生，也总喜欢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

    次日，恩泰殿，风雨亭中

    寤生坐着轮椅虚望着湖中景色，苏稳的出现，让他一夜将息不下。

    仪虞过了石栈桥，来到寤生的身后，行了礼。

    寤生道，“可查清楚当夜苏稳到底是从哪里跑进来的么？”

    仪虞说道，“殿下猜对了，咱们殿内确实有一条密道。”

    “在哪里？”

    “在秀闾阁里，是一间废弃的空殿，里面有一处隐秘机关，打开后便有玄机，那密道直接通往了南庭的端泽宫。”

    寤生低眉望着澹澹湖水没有说话，他右手盘着佛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仪虞，去传林慕过来。”

    仪虞望着眼前薄弱的身躯，兀自一阵心疼，她回道，“是”。

    不多时后，太医林慕被传唤到了此处，见礼后，林幕笑着说道，“殿下今日可有何不适？”说着上前给寤生诊脉，把完脉后说道，“脉弦而数，是肝气上逆，肝火亢盛的脉象。当以清肝泻火为主”

    “蕴之”。

    蕴之是林慕的字。

    林幕话还没说完，寤生便打断了他，“我有一事想问你。”

    林慕本有意调侃，却见寤生神色紧绷，与平日有异，故正了正色，“您是想问您自己，还是想问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