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惩罚
徐婧心一怔，蹙眉间便见两名太监拿着锁链过来，心中虽有不明，奈何只是卑微宫女，只得顺其而为。
在场众人皆探头探脑的相互窃窃私语。
唯有苏稳一骨碌站了起来，扬声道，“女史大人办案要带走徐婧可以，但是否有必要说清楚，为何要带走徐婧？”
陈女史斜眼一瞧，心中忽觉不快，是何方贱婢竟敢阻扰宫正司办案？
她朝苏稳走去，立在苏稳面前将她打量一番，忽然出手，一巴掌就抡在了苏稳的左脸上，斥道，“我们宫正司办案，也要同你一介贱婢禀报吗？”
自己只是区区贱婢，在宫里但凡是有品阶的人都可教训她。宫规如此，她自然不可还手，只得受了这一巴掌。
苏稳抬起头，不卑不亢说道，“奴婢并未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想知道，徐婧犯了何罪？宫正司为何要带走她？”
陈女史乜斜一眼，眼底尽是不屑，高贵得不想多费口舌，便是抬腿要走。
苏稳赶忙上前张开双臂拦着，正色道，“宫正司是有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责没错，但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乱抓人。”
陈女史冷笑一声，“好一张伶牙利嘴，贾姑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啊？好，贾姑姑此刻既然不在这，那就由本官来替她好好教你规矩。”随即吩咐身后的小太监，“把这奴婢抓起来。”
很快两名小太监麻溜的将苏稳双臂给扯住，而苏稳也未有任何的反抗。
陈女史走了过来，说道，“本官今日就教教你怎么当宫女。”
说罢，又一巴掌重重扇在了苏稳的左脸上，留下一个殷红的巴掌印。
苏稳一声不吭，只是朝徐婧的方向望了望。
入宫后，她甚少当过出头鸟，今日反常，也许是来自昨夜徐婧的一声关心，又或是今日徐婧所绣的荷包吧。
绮云担心的上前说道，“大人，苏稳不懂事，求您饶了她吧，她再也不敢了。”
陈女史斜眼看了一眼绮云，一手将她给推开，“她不敢？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敢了，我看她啊，敢的很呢。”
陈女史狠戾的目光落在苏稳的脸上，随后吩咐后面两个太监，指着苏稳说道，“这宫女以下犯上，将她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徐婧听罢，不曾想过这女官会下此狠手，便是扑通跪下相求，“大人，大人，奴婢跟你们走，求你这次就饶过苏稳了。”
芳芳想起平日被贾姑姑打时，总是禁不住的哭爹喊娘大声叫，此刻见着苏稳一声不吭的模样，心头倒是燃起几分佩服。只是芳芳自己担心被牵连，也不敢贸然去求情。
古悦看了一眼，继续平淡的绣着自己的绣品，毕竟与自己无关，何必掺和惹得这女官不悦。
而其他的人，有的在看热闹，有的不敢吭声怕这女官将自己给迁怒。
陈女史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大声道，“愣着干嘛，打啊。”
这一刻，苏稳凝视这气势汹汹的陈女史，忽的扬声说了一声，“大人真的要在此处责打奴婢吗？”
“怎么，你怕了？”
“奴婢甘心受罚，只是传出去难免坏了大人名声，说大人无容人气量。再说了，此处是用勤院，不是宫正司大牢。奴婢就算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自有教习姑姑处罚，便不劳烦大人您管教了。”
“好，真是伶牙俐齿，如若本官今日偏要打你呢。”陈女史冷哼一声，随后吩咐道，“打，狠狠地打。”
“你们怕什么？打，打死了自有我担着，动手啊。”苏稳闭上眼睛，耳畔又浮现那个锦衣小女孩的声音。随即那久远的画面涌了上来，那些人拿着棍子，将她围了起来，面对这群人的拳打脚踢，棍棒相加，她只得蜷缩着身体，将头牢牢的抱紧。
那年受的是屈辱，今日又何尝不是？
“啊”
徐婧将眼睛睁开，她原以为会听见苏稳的惨叫声，然而——
当她抬起头来时，见方才两个抓着苏稳的小太监此刻正被撂倒在地，苏稳一只脚还踩在一个人的胸膛上。而另一个原本是要上前打苏稳巴掌的太监，见此状，不禁收回自己那双蠢蠢欲动的手，悄悄后退了两步。
徐婧倒是不知，原来苏稳会武功。
陈女史感觉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连忙怒斥，“你这是要反了？”
贾姑姑这时匆匆走了进来，这场闹剧才终于在贾姑姑面前结束。
贾姑姑一进来，看到这荒唐景象，急忙喝道，“苏稳，你做什么？”
苏稳见贾姑姑回来了，才稍微收敛两分，将脚从小太监的胸膛上离开。
陈女史见贾姑姑来了，心中一喜，当即端起架子来，道，“贾筠，瞧瞧你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宫女，打了一下便要翻天，以后还怎么分配宫室到主子那当差去。”
贾姑姑行了个礼，“大人息怒，奴婢这就好好教训她。”
贾姑姑再瞥了瞥跪在地上被人抓着的徐婧，疑惑问道，“大人，徐婧这是？”
陈女史用着慵懒的语调，不屑的语气说道，“宫正司办案，姑姑还是别多问了。”说罢，对着她手底下的人吩咐道，“走，将人带走”。
眼看着徐婧被带走，苏稳正要追上去，却被当场拦了下来。
贾姑姑坐在主位上，怒道，“我才出去一会儿，你这里就要翻天了？”
苏稳继续不言不语。
贾姑姑道，“你进宫一个月，学了那么久的规矩，我自认为你的礼仪学得是最好的，可如今再看来，真的是一塌糊涂，还敢以下犯上。”
贾姑姑走到苏稳面前，捏起苏稳的下巴，将她的脸给抬起，说道，“你这张脸很美丽，将来也许能因这张脸当上我的主子，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我可不管你是谁，既然在用勤院中，我便一视同仁。你既犯了错，我自然不会饶恕你。”说罢，她吩咐人，“来人，将她摁住，取杖来。”
苏稳面色平淡如水，不起一丝涟漪，她任由宫女拽着胳膊压着跪下，无言。
“苏稳，你知错了吗？”
苏稳嘴巴闭合，连气都不喘一声。
贾姑姑见后，愈发不快，“真是贱骨头，来人，打，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突然，苏稳被粗鲁的扔在地上，随后双肩和手腕都被人紧紧的锁住。
苏稳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求饶，而是觉得这场景非常的熟悉。
她似乎无数次被人粗鲁的撂在地上，又无数次的被人摁住不得挣扎。随后，那熟悉的竹杖如雨骈集，将她狠狠的击打。
她瞬间觉得整个身子都快散架了。
一杖，两杖，三杖
不由得她反应做准备，下一杖就接踵而来，打得她猝不及防。
她咬紧牙关，眼眶中的泪水不得她的允许，肆意落下，泪珠一滴两滴的，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就此展示在众人面前，看了真是令人生怜。
绮云上前来跪着求情，说道，“姑姑你就饶苏稳一次吧。”
姑姑没有理会，只是低头看着苏稳那倔强的神情，见她明明已经疼到抽搐，却还是不愿意叫一声，求饶一声。
到底是同寝，这时不求情岂不落得个见死不救的名声，古悦上前跪下，“姑姑，苏稳也是心系徐婧，一时没了分寸，还请姑姑念在苏稳初犯，饶她一次。”
芳芳见着同寝的人都来求情，自己不出面好似有些说不过去，便也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跪下，心中想着，不会我一求情把我也给打了吧。但还是迫于某种压力，说道，“姑姑，芳芳也求姑姑，饶了苏稳，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