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请老宗主入世
两日后。
白无浪带着白送回到了问心宗主峰。
方回激动地迎上前来。
“师公师伯，你们回来啦！”
“嗯。”白无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一步不停地向着洞府走去。
方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老人家的情绪不太对劲，便不敢跟上去问些什么。
他看了眼白无浪的背影，看到了老者身上难得的疲倦之感。
收回目光，他看向了白送。
白送正啃着路上买的烤卤猪，吃得津津有味，看不出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方回向他走近，在白送二哈一般护食的目光中，伸手扯了一只猪腿下来，跟他一起啃。
“大师伯，师公有没有把皇帝杀了？”他问。
白送摇摇头，“还没杀呢。”
“啊？这样的昏君为啥不杀？”
白送回想了一下，记得自己在路上也问过师父，既然他们让师父这么生气，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白无浪回答了他。
“师父说，明天会有一场戏，杀了他们就没人当丑角了。”
“哦～”听到这话，爱凑热闹的方回顿时激起浓浓的兴致。
“说来明天就是皇帝的寿宴了！”
“这么大的热闹我可一定要去瞧瞧！”
他嘿嘿一笑。
啃完了猪腿，他带上一个小箱子进了白无浪的洞府。
“师公，这是您让门下弟子去核实的资料。”
方回把箱子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白无浪没有打开箱子，直接问他：“几成真，几成假？”
方回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十成真！都确有其事，证据充足！”
“嗯。”白无浪满意点头。
“这赵小九看起来和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没想到确实有点本事，至少情报网这一块就很不错。”方回称赞道。
“他那是扮猪吃老虎，和其他几位皇子比，没有实权，不争不抢，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竞争力，但实际上早就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网了，不然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搜罗到这么多人的罪证。我看，夺嫡之事，他蓄谋已久了。”白无浪道。
听到这个，方回就有些担忧了。
“师公，您说的好像此人很有心机，为什么还要选他做下一任国主？”
“有胆识，有谋略，知荣辱，知大义，重民心，重人才，这样的人大可让他一试，若他稳不住王朝的国运，那就命他退位让贤。”
方回点头，“也是，有师公您盯着，他不想当明君也得当明君，不然有他好受的！”
白无浪闻言，看了方回一眼，却是摇头笑了笑，没有马上说些什么。
自己是不可能一直盯着赵厚天的。
等无缺回来，自己也攒够了气运值，就带着四个徒弟到上界去，去救小五李平安。
至于要谁来盯着赵厚天，自己心中也早已有了人选。
“方回，你师父去了上界，以后应该就不回来了。”
方回听他这么说，心神震动。
“师公，您说直白点吧！我师父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他目光哀伤。
白无浪皱眉，无语地看着他。
“胡思乱想！你放心吧，他还活着。他为人稳重又聪明，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饮了口茶水，继续说道：“只是你师公我以后要带着你四位师伯去上界，去把你师父救出来，这宗门终究还是要交给你了！”
方回神色大惊！
“您要带着师伯他们飞升！”
“嗯。”白无浪点头。
“飞升之事，我有十成把握，但你放心，飞升前会培养出一批包括你在内的大修行者，稳住宗门的地位。”
说到这，他摊开右手的掌心，变出一个青玉小药瓶来。
他将小药瓶递过去。
方回赶紧伸出双手接下。
“这里面有两枚升元丹，可提升修行效率，你以后要抓紧修炼，早日突破到玄天三重，或许幸运的话……”
白无浪顿了顿，笑道：“幸运的话，在我们飞升之前，你能突破到重天境呢？”
“啊？重天境！”
方回被惊得瞠目结舌，攥着小药瓶的双手都冒出了虚汗！
“师公！您老可别跟我开玩笑！”
“师伯他们那等妖孽天才都还没入重天境，我怎么可能！我才五十多岁！”
方回急着解释。
他可不想被白无浪寄予这么大的期望，这可太压力山大了！
“哈哈哈！”白无浪放声一笑。
“你姑且努力努力！”
他打趣般地说道。
方回表情发囧，简直要忍不住冲他翻白眼。
……
当日，皇宫中有地道直通青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乾宋朝的所有大城市。
一时间民情激愤。
各方文人墨客纷纷起笔，讽刺皇帝国难当头去青楼当了嫖客。
这类文章短时间内呈井喷式爆发！
朝廷根本遏制不得！
当然，朝堂也已经乱作一团。
这朝中虽是佞臣当道，但也有不少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良臣！
得知皇帝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等荒唐之事，皆是愤恨得捶胸顿足，一腔悲戚差点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于是第二天一早，这些良臣汇聚一团，想要大闹朝堂。
有打算上表劝谏的，有要请斩奸臣的，还有不怕死，想要面讽圣上的，更有一些肱骨之臣要辞官回乡，要乞骸骨！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不上朝！
对外声称身体抱恙，有事就上奏折。
皇帝这一点确实没撒谎，那夜父子俩光着身被人挂在了飞檐翘角之下，全城人都来看了！
吓得他的浑身一冷一热，被救下来时已经是三魂丢了七魄。
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晚之后，又有一条消息在各大城池中传来，赫然就是此次战败，与乾金国敲定的丧权辱国的条约详情！
看到里面写着处子处女一万名时，终于是彻底的民情激愤了！
那些家中有未婚嫁的子女的，都急着把子女藏入地窖，过藏入山中！然后自己在家中拿着菜刀斧头等着，只要有官兵敢上门抢人，那就要死拼！
各地的民间起义隐隐有了要爆发的趋势。
至于条约内容是谁放出来，白无浪不用想，也知道是赵厚天在顺水推舟，让百姓对当朝皇帝的不满达到了更高峰。
不过赵厚天和白无浪都清楚，民间起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大爆发。
百姓对朝廷的不满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之所以还没有大规模起义，不过是因为北方有狼在盯着，若是内忧外患同时爆发，势必分崩离析，天下大乱！
可长久如此，又如何寻得出路？
这时，一则更加惊动天下的消息从南洲传来！
数日前，问心宗祖师白无浪南下，一剑斩杀重天大物！彻底打破了他强弩之末的谣言！
百姓不清楚重天境秒杀重天境是什么概念。
他们只知道那个五百三十岁的老者很强！
可以让天下局势陡然扭转的强！
他们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问心宗。
那个建立在乾宋王朝的国土中央，却两百多年不问世事的超级宗门。
先前就有传言说白老宗主有意插手两国一事，百姓起初并不太相信。
毕竟两百多年了，无论朝廷怎样，无论世俗如何，都不曾见问心宗插手干预。
至于两国之事，至今也不见问心宗出面发声。
不过此时此刻，三件大事撞到了一起，很难不让天下人把目光聚焦在问心宗上。
……
第十日。
皇帝寿辰当日。
下午申时，一道身影急切地飞上主峰。
方回快步走进宗主洞府，叩见白无浪。
“师公！山门外来了很多百姓！”
白无浪睁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好像他对此早有预料。
他在打坐的蒲团上站起身来，向着外头走去。
方回跟他一起离开，飞往问心宗的山门。
山门外，上万人影聚拢而来。
有老弱妇孺，有青年壮士！
有凡人，有修行者！
有衣衫褴褛，也有峨冠博带！
各行各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长途跋涉而来，精疲力竭，互相搀扶，这才来到了问心宗的山门前。
当看到上百道人影从深处飞出时，人群一阵惊呼。
百姓仰望而去，视线汇聚在为首的一个白袍老者的身上。
白袍老者速度放缓，最终悬停于半空，让山门前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面向人群，负手而立，看起来威风凛凛，但苍老的眼中却饱含着对众生的悲悯。
看到这样的眼神，百姓也是心中触动，纷纷感慨自己今日应当是来对了！
“诸位乡亲，为何聚众在此？”
白无浪和善的声音响彻八方。
前排有一老者向前走出一步，声音沧桑地问他：“敢问，您可是白老宗主？”
“正是老夫！”
一声落下，人群哗啦啦地跪作一片！
“你们这是为何？”白无浪装作不懂。
人群中有啜泣声响起，几乎所有的老翁老妇都在这时低头抹泪。
方才发言的老者拱手，悲愤高喊：“白老宗主！”
“北方乾金人狼顾鹰视，品行暴虐，侵略我朝国土，屠杀我朝十万百姓，残忍至极！我百万儿郎上阵杀敌，前仆后继战死沙场，不求功名传世，但求国泰民安！然家家白幡，户户戴孝！国主却昏庸无德，卖国求荣！宠幸佞臣，霍乱朝纲！横赋暴敛，致使民不聊生！天灾人祸，白骨苍苍，千里无鸡鸣！国家危如累卵矣！”
“白老宗主！天下百姓力量微薄，不足以翻江倒海，挽救家国！我等聚众在此，冒死扰了问心宗的清静，只求老宗主能下山，去远一些，去看看这民间疾苦！去瞧瞧那昏君佞臣的荒唐！还请老宗主看在自己也是半个乾宋人的份上，救救天下百姓吧！”
万民伏地痛哭：“请老宗主救救百姓吧！”
“哎！”白无浪喟然长叹！
他看向远处的苍茫大地。
看向群山之间的宽阔大道。
还不断有人群在向此处奔波而来！
只为见他一面，求他入世！
白无浪看着他们的风尘仆仆，心中沉痛不已，但这一幕却是他和赵厚天一手促成的。
让百姓对当今的朝廷彻底失望！
让他们汇聚过来，揭露朝廷的荒唐，百姓的疾苦，感化这高高在上、不问世事的第一大宗！
由此给了白无浪一个契机，顺应民心废除问心宗不插手世俗的宗规，也借此对外正式宣告，问心宗要入世了！
“诸位乡亲！快快起身吧！”
白无浪从上空落下，身后汇聚而来的宗门弟子也跟着他落下。
他站在那位老者的面前，弯下身来，要将之搀扶而起。
万民抬起头来，目光沧桑，饱含期待地看向他。
为首的老者长跪不起。
这时，有两个青年人扛着一个大箱子走上前来，放到白无浪的身侧。
二人打开箱子，露出里面满满一摞的绢布白纸！
而这些绢布白纸上，渗透着斑驳的点点血渍！
白无浪将一块绢布拿起，展开一看，上面写满了人的姓名。
“老宗主！”
老者悲戚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问心宗附近三城的万民血书！无一人落下！”
“若老宗主愿出手整顿朝堂，遏止战事！我等三城百姓愿为老宗主奴役！无怨无悔！”
“恳请老宗主入世！”
老者伏地叩拜。
他身后的万民也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纷纷向他俯首叩拜！
“恳请老宗主入世！”
“恳请老宗主入世！”
声如洪钟，震荡天下！
就是远远赶来，还在路上的人群也听到了这“鼎沸涛声”！
他们停驻在原地，仿佛是知道白老宗主正向着远处的他们看来一般，纷纷原地跪下，叩拜高呼！
白无浪见此场景，心神震撼！
他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一幕，是如此的让他猝不及防！
他抓着万民血书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就连他的灵魂也要跟着惊颤！
同样的，跟着他来到山门外的一群弟子也心神激荡，心胸中腾起一腔热血！
突然，白无浪振臂高呼：“诸位乡亲！”
全场静下！
“朝廷的腐朽，老夫看到了！”
“百姓的疾苦，老夫也看到了！”
“你们放心！老夫今日便要去给你们讨回公道！”
声音激荡，远远传扬到了十里之外！
百姓涕泪交加！
再次俯首叩拜：“多谢老宗主！”
“但是！”白无浪突然高呼出声。
百姓齐齐一愣，纷纷止住声音，向他看去。
白无浪道：“刚刚，你们有句话说错了。”
“你们的力量并不微薄！”
“天下百姓有亿万万之众！”
“你们团结起来，足可移山填海！足可推翻腐朽的王朝！足可让北方狼群退避万里！”
“相信终有一日！你们！会是这天下的主人！”
“你们！才是万岁！”
他的话音如黄钟大吕！
听得人们心惊肉跳！
他在说什么？
这种话好像是禁忌之言！
但为何如此涤荡心魂！
如此振聋发聩！
人们惊愕在原地，心潮如惊涛拍岸！久久不能平静！
白无浪转过身去，看向汇聚在山门的宗门弟子。
“备上一批车马，把乡亲们送回去。”
“方回，你去准备破空梭，随我去趟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