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一早有兵士把猎物驱赶到树林深处，朱允炆带着一队羽林卫在离营不远的地方，只猎到野兔和山鸡，他转头看向岳城，口气很随意，“怎么不去一展身手，你若是去了必占鳌头。”
岳城面无表情，刚才当机立断砍死卫士时也是如此，冷静的近乎冷酷，“殿下脱险才是首要。”一旁仅剩几个卫士也赶紧劝朱允炆离开。
朱允炆也大惊失色，“岳城！”
卫士们欣然应诺。
阮棠看他面色沉凝，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朱允炆问什么事。
朱允炆笑笑，打马继续深入林中，“怎可入山空手而回，再进去看看。”
是岳城拔刀砍了他。
岳城用刀柄轻轻一拍马后臀，朱允炆被催着离开，几个卫士对岳城抱拳行礼，“岳将军高义。”
话音刚落，就被岳城一刀断绝性命。
马蹄疾驰离开，周围已没有他人，树叶枝丫间透下来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看起来压抑又阴森。
朱允炆沉着脸，对身边卫士道：“去探路，别走太远。”
岳城道：“岂不是扰了殿下考量人才的雅兴。”
阮棠着急，“怎么不留活口？”
卫士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折返，面色铁青，“殿下，确非原路。”
岳城瞥她一眼，“留活口？”
朱允炆一行仓皇逃跑，岳城打马紧随在朱允炆身后。身后又有锐利破空声追来，他提醒，“小心。”卫士又有几人中箭，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翻下马来毙命。
“那为什么不留活口？”阮棠说，“不让朱允炆知道警惕一下吗？”
那几人的刀刃就对准岳城，阮棠感觉刀上寒光好像要刮到自己脸上，呼吸都屏住了。
岳城道：“太静了。”
岳城反问，“怕我不能应付？”
岳城皱眉道：“回去。”
“保护殿下。”当先两个卫士大吼，拔出长刀，朝箭发出的方向急驰而去。剩下的人紧紧围拢，让朱允炆原路返回。
走了不知道多久，岳城忽然一拉辔绳，令卫士先行过去查看。
朱允炆立刻道：“不行。”
被砍中要害的几人倒地抽搐两下就死了，剩余几个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只有一个囫囵个完好，只有摔伤，不过他脸色不好，因为岳城的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岳城声音冷冷地说，“我不帮燕王，也不帮他，你猜了那么多，为什么没想到，我是为了自己？”
岳城道：“这次我留下来，你们护送殿下离开。”
阮棠看见岳城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讽的神色。
岳城轻摇一下头，“不是。”
阮棠开始听他们说话还挺有兴趣，后来听着几个名字一个都不认识，渐渐就没了兴趣。幸而周围草木葱茏，风景极好，看着也觉得心情舒畅。
“岳城，”朱允炆道，“有什么法子？”
十指连心，刺客疼得满头大汗，面如金箔，“……是燕王。”
朱允炆叹了一声，面露怆然。
阮棠看他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恍然道，“你……帮的是燕王？”
那个卫士刚拿出军哨，还没来得及吹响，旁边一道横光掠过来，卫士脖子被割断，喷涌着鲜血，脑袋整个掉下来。
奔了一路，离地已经有一段距离，有卫士道：“殿下，此处安全，可以吹哨召援。”
众人刚跳转方向，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音。
几番折损，朱允炆身边卫士已经不足十人，为首之人目眦欲裂，对着朱允炆抱拳行礼道，“殿下快些回营，到了林边再吹哨召援，臣来断后。”
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射箭追击的声音，朱允炆点了点头。
刚才两次断后，他虽然面色不好，但也没有表示，没想到轮到岳城断后，他却明确表示反对。
阮棠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地看过去。只见刺客完全不是岳城的对手，几乎是一个照面，没一会儿功夫，全部被岳城砍下马来。马惊慌失措地四散逃走。
岳城把刀往后一收，道：“此人应该是刺客内应，还没到安全的地方，不可以吹哨暴露行踪。还有刚才是他带路，这里不是来时的原路。”
朱允炆对他极为信任，当下就要选这条路走。
其余人等立刻催马。
“我乃是陈友谅旧部……”
羽林卫当然大为感动。
朱允炆脸色发白，倒还镇定，回头还不忘关心被箭刺中的伤者伤势。
朱允炆温文尔雅，性格宽仁，群臣背后论及都言之有仁君之像。他虽喜文，对武也从不忽视，太祖皇帝才打下的江山，这些年北征燕王立下赫赫功劳，他虽不好战事，但身边却不备些将才。这次随行人等，都是京中勋贵子弟，不少都是当年祖上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
忽听到有破空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几只黑色飞箭刺来，“朴朴”几声，不是扎到羽林卫的身上，就是扎到马上，还有两只直接插在树干上，力量之大，深深扎入后箭尾还在颤动。
刚才一路疾驰，身后有飞箭，卫士领头大家并没有怀疑什么。现在再看四周，能行马的路有三条。方向极难辨认。
护卫朱允炆的是羽林卫，经验丰富，剩余卫士马上把朱允炆包围着，调转马头就要走。
阮棠在旁边忽然觉得这句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语调都十分耳熟，忽然记起这是自己曾对他说过的。
一路行马，朱允炆和岳城交谈，问起他对几个随行勋贵子弟的看法，两人说话随意，看着关系极好，旁边的卫士见怪不怪，应该两人平时就是这样相处。
被刺中的马匹骤然发狂，息律律一声嘶吼，扬踢把背上卫士掀翻，然后狂奔起来，一下冲散了卫士的阵型。
几人齐齐变了脸色，难道是刺客追上来了？
在武力值上，阮棠对他到有种莫名的信任，刚要说话，已经听到几声古怪沉闷的马蹄声。十几匹马追上来，马上来人都穿着羽林卫的衣服。阮棠直觉不对劲。岳城已经脚一点地，飞窜过去，速度丝毫不亚于马速。
岳城一刀切断他的五指，扑梭梭几根断指落到地上，那人低头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指，一声惨叫。
岳城下马搜索了那个卫士身上的东西，从他贴身衣甲中摸出一枚玉佩，和一个军哨。他仔细查了三条路，点了其中一条说，“应该是这个方向。”
阮棠问他，“你真要一个人对付刺客？”
这时又十几只箭射来，挡在后面的几人中箭翻身落马，有两匹马被射中后又是疯狂奔跑。把众人的队伍一下冲散。羽林卫大急，原以为这次狩猎早已经把山林检查过，万无一失，没想到遇到刺杀。此行无论回不回去可能都是死罪。身后暗箭不断，一昧逃跑只能折损不断，他将卫士分了六人出来，令他们去断后，找出射箭之人。其他的继续护送朱允炆。
剩下五个卫士大惊，手中长刀立刻转向岳城。
岳城刀刃抵着他的嘴，止住叫声，“回答错误。”
“谁派你来的？”
羽林卫开道，朱允炆车架到达南郊武冈，风光极好，背山面湖，丛林环抱。山林茂密，杂花生树，里面飞禽走兽无数，正是狩猎的好时光。
朱允炆换上一身戎装，手持长宫，一箭朝着树林深处射去，于是一群年轻公子们齐声吆喝，然后打马入林，橐橐蹄声让地面微颤。朱允炆今日兴致不错，拉着马辔也要一试身手。岳城一直陪在他的身侧。
前去探路的卫士打马深入林中许久没有回来，余下人等全都紧张起来。
朱允炆有意考校众人本事，大家也都心里清楚，三三两两收拾好后，就要入密林捕猎，几个与朱允炆亲近则说，捕到鹿肉供殿下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