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不动作就晚了，”方子珩说，“不是说同一目标吗？你不应该拦我。”
走在阮棠前面的，是一个黑影，背面看着和闻玺有五六分相似，手上也亮着一团光，但是光线昏暗，以至于一路上阮棠都没发现前面领路的根本不是闻玺。
幸好也不是真的只剩她一个，从刚才逃出房间的时候，莫尼就趴在她的肩上。她拍了拍莫尼的脑袋，把它抱到怀里，用手指向前面的黑影。
“我去，”阮棠手一哆嗦，把莫尼给扔了出去，“居然都会说话了，一定是假的。”
“当然是他们，蒋家高价请他们来，你说是图什么？”林志远说，“鬼胎降临的时候肯定会有天谴，蒋家的人参与其中，是天谴的主要对象，他们除了钱多，有什么可以抗衡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群风水界的人聚在一起，把他们的灵力全抽出来，抵抗天谴，保住蒋家人的性命。”
阮棠回想了一下，刚才她被地上什么绊了一下，感觉亮光晃了晃，也许就是那时候出的错？
闻玺停下脚步，前后两头看了看，都没有人。
莫尼同样紧张，而且已经紧张了一路，它使劲摇头，还用爪子挠了一下阮棠的手，只有一个意思——逃。
有个年轻男人站在他刚才走过的路口，一身休闲打扮，长相斯文。
从通道黑暗深处，突然有疾跑的声音传来。
方子珩皱眉问：“等什么？”
她心狠狠颤了颤，也没敢回头看严昱泽还不是严昱泽。
黑暗中已经看不清周围，不过在眼睛适应后，她能看到一个轮廓。
阮棠想到自己被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夹着走了好几分钟，心都快凉了。她趁着弯身的功夫，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符，镇邪。
她此刻又害怕又紧张，身体都变得僵硬无比，但又不敢马上表现出来，只好继续跟着黑影走，不动声色地慢下来。
方子珩没当真。
阮棠寒毛直竖，从身后黑影旁边穿过，然后没命地跑。
阮棠嘴里说：“我鞋带松了。”蹲下去假装系鞋带的时候，她往后瞟了瞟，身后两只脚也是黑漆漆的，甚至还有些模糊。
在一般人看来，这幢楼外牵着众多红绳和铃铛，很怪异。方子珩的左眼是黑苗族精心培育出来的蛊虫，因此从左眼看出去的世界，远比常人能看到的更多。
闻玺抬起眼，看见阮棠狼狈地奔过来，头发都乱了，眼眶红红的。
声音赫然是严昱泽。
“阮棠”身体变成有些模糊，全是黑色的阴气，但脸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她”甚至还笑起来，脸颊旁若隐若现的梨涡都是一样的。
林志远有方士手段，而方子珩在久城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林志远还是一个长生者。
林志远笑笑，“鬼胎不能活。”
林志远顿了顿，说：“岳城。”
方子珩皱眉，“无耻。”
方子珩说：“哦？”
莫尼忽然又挠她一下，“糖……糖。”
她直起身体的时候，一手一张符纸，拍在前后两人身上，只听见两人都是惨叫，还是用闻玺和严昱泽的声音。
身后有没有跟上来她也没回头确认，反正跑就对了。
林志远朝大楼望去一眼，说：“蒋家之前盯上了我，你可以当做是我个人情绪的不爽。”
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极为可怕了，方子珩虽然神色没有变化，实际上已经开始提防戒备。
“岳城是人名？”方子珩一脸莫名，“据我所知，这次进楼的人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听他这样说，方子珩倒有了点兴趣。“为什么？”
他从路口拐出来，抬头看向那幢四层楼高的居民楼，目光不禁一凝，面色沉重。
……
方子珩抬头看向天空，夜空中厚重的云层让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水汽，似乎是有一场大雨降至，偏偏风又很大，打在脸上又湿又冷。附近本来就是地段偏僻，天气恶劣的情况下，走在路上更加没几个人。
方子珩感到意外，之前两人其实就见过面，那时候还在苍山，林志远闯进符阵里，看着没什么特别，但却经历了多日险境没有死，还生魂木偶中发现真相，找到苏凡真。
果然身后不是跟着严昱泽。
这是一种天然的力量压制。
他用左眼看到，那幢楼周围的气场和周围的环境割裂开来，楼宇中心是一颗跳动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着，而大楼外墙和内部缠绕的红线，全连接在心脏上，还一收一张，像是神经和血管在为心脏提供血液。
黑色阴气柔软地缠上闻玺的身体，“阮棠”笑着问：“你刚才恍惚了吧？不然也不会让我（哈）靠你这么近……”
方子珩在这人开口之前，完全没有一点察觉，心头暗自一惊，立刻转过身。
“林志远？”
“速度加快了，还有半小时，”林志远笑容收敛，变得肃然，“看来是里面那群人没撑住。”
林志远依旧很沉得住气，“还没糟到那个地步，再等等。”
两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虽然闲聊一般，但更多注意力都放在居民大楼里。
莫尼落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站起来唧唧叽叽地一通叫，然后在阮棠瞠目结舌中，它还真说出话，“我、莫尼，真……”
好阴，阮棠心想，要是没看穿，光凭这个声音都能骗她一路。
林志远一看看穿他的动作，“别急。”
……
方子珩感觉到大楼里那颗心脏越来越强，还带着无法形容的威慑力，影响力也从大楼蔓延出来，对周围的环境都造成了同化。他的左眼看到，大楼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他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有一整套符阵，可以用来压制延缓鬼胎成型。
方子珩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被影响了。
“我问的是，为什么你也想来阻止，这和你好像关系不大。”方子珩说。
方子珩眨了眨眼，左眼看到的心脏应该是一种力量的投影，但向四周散发的力量，却是极为恐怖的，他站在离大楼不远的地方，身体僵硬，出于本能不想向前。
他揉了一下额角，缓解自从进楼后就一直不间断的针刺般的疼痛。回想着刚才符纸燃烧晃动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志远反问：“难道你不是帮久城守在外面，关键的时候用符阵阻止胎化过程的？”
楼上红线中流动的液体更快了，心脏的跳动，砰，砰，砰——节奏稳定，和某种自然规律相合。
夜色深沉，风声如啸。
方子珩听他的意思，再沉吟一想，面色乍然一变，“你是说，这些流动的灵力全是……”
两人视线交错，阮棠眼睛一亮，惊喜地朝他扑过来，“闻总。”
“鬼胎已经快成形了。”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从外表上来看，方子珩是年过中年，而林志远还年轻。但实际上，林志远无论是年龄，经验和能力，都要稳胜一筹。
林志远神色笃定，“原本没有，很快就有了。”
林志远哂笑，“想要用鬼胎来绵延家族运势的，还能有什么底线。”
就在她几乎扑进他怀中的时候，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臂，眼神冷厉，“你是什么东西？”
两个黑影停下来等她，其中一个说：“你快点。”
黑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香气，如麝如兰，带着一股引人的味。
“别紧张，”林志远神态语气很平和，“我们应该目标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