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这次没有再挑人少的小路走，而是沿着河岸的商铺，一路走到人流多的地方，灯火明亮，身边往来的人说说笑笑，亮堂的光线和热闹的声音让阮棠周身的阴冷消散不少，她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她心里清楚严昱泽并没有比她知道更多，但问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舒服。
她猛然脚步一停，严昱泽侧过脸看过来。
阮棠脸色发黑。
“怎么了？”
阮棠真没想到看着那么细的一根东西，居然牢牢扎在土里，她咬牙使劲，都没把它从地里拔|出|来。
在她身后，闻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微弱的笑意，随后神色一敛，变得沉凝起来。
阮棠有点意外，这一个礼拜接触下来，他极少干预组里员工的工作，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提问。
妈蛋，好想弄死这个老板有木有？阮棠恨恨地说一句“我先走了”，赶紧离开，她怕再多留一点时间会忍不住动手。
“你看照片。”他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阮棠脸色发青。
阮棠期待地看着他。
……
阮棠觉得刚才闻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有点不死心，主动问：“闻总，你刚才是不是看到我身上什么？”
严昱泽说：“现在有超出我们原本预料的情况出现，不管林嘉是不是长生人，我们都不能主动接触他暴露身份，他和金家纠葛太深，在弄清楚这些邪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什么都不要做。”
“这是符吧？”阮棠说，“金家房子里的梁上也有，院子外面还有，这么迷信？”
严昱泽拿手机给符拍照，发出低低“咦”的一声。
“你昨天去哪里了？”他忽然开口。
阮棠略微有些尴尬。
符纸上的龙走蛇游的笔画图案是殷红的，但是手机拍下来照片显示却是乌黑的，两种颜色的强烈反差让阮棠心里有点发毛，“你没打闪光灯吧。”
这一晚阮棠还是不可避免受到白天影响，怪梦连连，有被枝蔓一样的阴影追的满地乱跑，好不容易一路狂奔逃出生天，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影子开始活过来……
大老板这是怎么了，发现她的美，要走霸道总裁的甜宠路线了吗——妈勒个蛋，她是会相信这种事的人吗？
阮棠额头上起了一层虚汗，怀疑刚才可能只是神经紧张造成的错觉，“可能是我看错……”话音刚落，墙角上黑影扭动一下，让她剩下的声音咽在喉咙口。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严昱泽有点不信邪，干脆把纸巾丢开，直接用手去拔。锋利的尖头刺破皮肤，血渗出来。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奇怪的是这一次没用什么力，轻易的就把东西从土里拔了出来。
“好，你也要当心，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近处灯光暗淡，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远处飘来嘈杂的音乐和人声就像两个平行世界一般。
闻玺停下来，上下打量她。
到了酒店门口下车，严昱泽摆出严肃的表情说：“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之前说要去问林嘉的事，千万不要去做。”
阮棠想到屏幕粉碎的手机，心痛的感觉涌上来，什么害怕的情绪都扔脑后去了。
一枚乌黑细长的钉子。
两人盯着墙角。
阮棠看着他：“你不说我都忘记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长生不老也不科学，我们不是都经历了。”严昱泽说，语气平静，看她一眼后又说，“比起你车祸那次的情况，今天看到的还算轻的。那天我怕你突然变异成女鬼什么的，一晚上没敢合眼。”
阮棠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你怕他有问题？”
在手机闪光灯下，阮棠看到钉子不是圆柱形，而是极为罕见的四角形，每一个棱面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刻得实在太小，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图形或文字，就外观整体而言，这绝不是普通的钉子，反而带着一股神秘和邪异。
眼前一幕冲击太大，从异状开始到消失，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阮棠猛地点头。
阮棠按了一楼，电梯四面都是金属面，酒店的清洁到位，上面光可鉴人。阮棠从金属面板反光看到闻玺看着她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两人胡扯两句，刚才亲眼看到的经历似乎就没有那么吓人。严昱泽说太晚了先回去吧，叫了辆车回酒店。
阮棠还目光炯炯的等着他说什么，突然就没了然后。
被他胡乱一打岔，阮棠莫名的轻松不少，思路也活跃起来，“我们之前的推测应该没错，和金家脱不了关系。就是不知道这是害人的还是防人的。”
阮棠说了昨天和老刘见面的事，
“像活的一样，太不科学了。”阮棠此刻的感受，就好像过去学习和认知全颠覆了，顷刻间世界都变成另外一个样。
他似乎也察觉到，很自然地松开手。说：“符纸和钉子先放我这里，回头找人查一查。”
叮的一声电梯来了，两人走进去。
阮棠忍不住往他靠拢，指着墙角，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阮棠觉得今晚的信息量多到要爆炸，正默默整理头绪，低头一看，忽然反应过来两人还牵着手，一路上都没有放开。
严昱泽打开闪光，重新拍照。
“那怎么能一样。”阮棠反驳。
先是符纸，后是钉子，阮棠越发觉得金家宅子阴森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围好像有一丝丝的冷风，吹得她脖子生凉。在严昱泽给钉子拍照的时候，她左右看看，忽然注意到墙角，眼睛蓦然睁大，身体僵硬。
严昱泽挑挑眉，“都长生不老了，还怕什么，真要来邪门玩意，它也弄不死我。”
阮棠已经吓懵了，人在紧张和恐惧的时候就想抓着什么，她无意识拉住严昱泽的手，紧紧攥着不敢放。
闻玺声音低沉，继续问：“你单独去过哪里？”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你们公司有个专门为少数客户提供的风水服务？”严昱泽说，“之前还觉得是个幌子，现在我有种感觉，可能还真的不只是个噱头，应该是有点真实东西在里面。”
他们现在站在金家院子后墙外，几乎没有什么灯光，严昱泽用手机拍照时，闪光一亮，阮棠看到地上跟着闪烁了一下，她蹲下去，发现土上一截尖头露在外面。
等早上醒来，她感觉身体疲惫，好像真的一晚都在跑似的。
闻玺：“……你没化妆？”
周末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旁边的床上没有人，钱佑曼一早就出门了。
等收拾好出门，阮棠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闻总。她打了声招呼，抬眼发现闻玺看着她，眉头微皱。
“拍出来还是黑的。”严昱泽说，回头看见阮棠拿着纸巾在地上拔着什么，他走过来，“你弄什么？”
阮棠突然想到昨天严昱泽说的那句“你们公司的风水，可能不是噱头”，她立刻回头，说：“闻总，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去过金家院子后面。”
阮棠不能暴露严昱泽，就说在周围随便逛了逛。
这次严昱泽也看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墙面平静，再没有其他什么发生。
没有光亮的墙角里，似乎滋生更黑更暗的阴影，慢慢从土里钻出来，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爬上墙面的时候，它扭动着，像是活了过来，又像是在挣扎。渐渐就化出许多细支，在墙上扭动着蔓延。
闻玺开口：“看见……你没洗头？”
闻玺：“还是，你没睡好，有黑眼圈？”
严昱泽觉得符纸和钉子有什么特殊作用，收起来放到包里，转头发现阮棠惊惧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远远看过去，像是墙面上长出脉搏和血丝，凹凸起伏，没一会儿，就在阮棠和严昱泽的眼前，它一丝丝渗透进墙里，消失不见，墙面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进了酒店，两人各自回房。
阮棠慢吞吞起来刷牙洗脸，然后看酒店电子钟，知道快十点了，她打算吃个早饭出去先找个地方修手机。
闻玺“嗯”的一声，收回目光。
阮棠让开位置，他蹲下，使力握着纸巾拔，纹丝不动。
“先离开这里。”严昱泽说。
严昱泽皱眉，拍拍她的肩，说：“我来。”
严昱泽说：“可能和我们刚才拿得符和钉子有关。”
严昱泽瞥她一眼，“你还是快点去买个手机。”
阮棠说：“这两个有点邪门，反正你已经拍了照，实在不行就扔了。”
等了片刻，墙角那里没有什么异常。
她指的是刚才两人拔钉子的地方。严昱泽不动神色往前半步，挡住她大半身体。
电梯到了一楼，自动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