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扮猪吃虎的女人
助理翻着白眼算了下，答：“三分之一左右吧。”
余友谊没说话，点着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牛逼哄哄地抽。
导演立刻叫来保安负责人，让他带人请走了陈晴那些情绪激愤的粉丝们。
等了一个大中午，网上居然没有见到特别过分的新闻通稿，只有个别网站新闻写得很歪曲，但一看就是那种收钱发稿的不入流网站，不足为惧。余友谊一直提得高高的心终于些微放下了一点。
陈晴手指微抖地握着手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出去，不然你再在这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就要叫保安了！”
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余友谊万雨辰和导演等人，余友谊一脸的蓄势待发，就等着她说错一句话后，他好立刻冲上来救场。
郑颖收起平时大大咧咧的表情，一脸郑重而认真：“友谊哥，你不可能替我擦一辈子屁股吧？有些事，总得让我自己去学着处理对不对？”
“陈晴啊，我知道事情都是你干的，但说实话，你的手法太低端了，也可能是你不太看得起我这个敌人吧，觉得我还用不着你动用太高端的手段。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踢到铁板了，以后有什么招数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不接招算我怂逼！”
媒体撤了，剧组恢复了平静。
余友谊一脸的骄傲，夹着烟抖着腿，鼻孔都抬得高高的：“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一个蠢材身上倾注那么多心力？”
郑颖差点觉得自己要瞎。她忽然有种自己是要去领取某项大奖的光荣错觉。
她的提议换来万雨辰默默朝她竖起大拇指。
郑颖一脸认真：“感想就是写那文章的人文笔不太好，内容不打动人，全篇看完让人记不住都说了点啥。我特别想推荐这人没事上上和图书，看看那上面的作者都是怎么写东西的！另外在此我还想提醒一下大家，以后要是花钱请人写软文，一定要找个会煽情的，光会煽风不行，不打动人！”
郑颖露出好看的微笑：“有真的有假的！”
助理对沈一帆说：“小少爷，您缓缓气儿，刚才走急了吧？”
只是从他背后响起一阵突兀掌声，这阵噼噼啪啪没有章法的掌声把崇高气氛瞬间撕裂得粉碎。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拨电话，发狠地叫：“我一定要让她滚出剧组！我一定要让她滚出娱乐圈！”
沈一帆站在角落里，静静看完郑颖如何应对好一番混乱场面。
郑颖微笑：“这么说吧，你就算真讨厌谁，也肯定是背地里对她翻个白眼啧两声对不对？明着死磕那是不是傻、是不是傻？那是傻！所以正对着镜头表现出对别人的反感，那种摆拍只有一种可能：那是剧照啊朋友们！我对女一号的恶劣态度那是剧情需要啊朋友们！我们这部剧的人设就是这样啊朋友们！所以如果有人要拿着剧情剧照来做文章，那我是真没什么办法！”
然后她猛地转身瞪向郑颖：“你什么意思？”
媒体b：“那请问哪些事是真的呢？”
她身后余友谊痛苦的捂住了脸。
“小兔崽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少跟我玩十动然拒这套!”
他们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道身影。
沈一帆默了两秒钟后，又轻轻开口。
郑颖小声地替他回答：“精神病呗！”
助理答应着好，然后忍不住问：“那个小少爷，您想找他谈什么呢？”
郑颖把媒体们安排成井井有条的横竖纵队后，笑眯眯宣布：“好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举手提问了！”
在走出休息室之前，郑颖想了想，问导演：“导演，媒体我们是不能得罪的，但对于陈晴的那些粉丝，我们应该没这方面的顾虑吧？”
郑颖挺挺胸脯：“说我胸大这句，我觉得是真的；除了这句之外都是假的。”
不远处，导演对余友谊由衷感慨：“老同学啊，我现在有点知道你为什么肯下这么大心思带她了，这小闺女，可真不一般！看着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二二呼呼的，但关键时刻遇到问题不逃避不推卸，应对起问题来还很漂亮很给劲儿，”他拍拍余友谊的肩膀，又朝他竖起大拇指，“真有眼光啊！”
但郑颖没有疯，她灿烂一笑，开始维持现场秩序：“咱们不要乱好不好？我知道你们都想提问，等下一个一个问，我一定有问必答哈！免费答不要钱！所以大家不要急不要挤哈！来，这边的媒体朋友，把您的话筒稍稍拿远点，快杵我嘴里了，我不饿！还有这边的媒体朋友，来摄像机往左偏点，这个角度拍我更好看；前面的媒体朋友，咱们别挤，让后边的媒体朋友也露露脸……”
很多人举手。郑颖笑着说：“感谢你们，让我在剧还没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红了！谢谢谢谢！”她在媒体们的轻笑声中点了一个媒体记者，“您先问吧！”
下午陈晴意外出现，说是病好了不难受了所以就来了。
余友谊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这些铿锵有力的言辞不说字字敲心，却也把气氛抬到一个令人心头震动的激昂气氛。
沈一帆直视着前方郑颖指挥若定地为媒体们安排站位，淡淡地说：“先看看。”
郑颖看着她握着手机微微发抖的手指，呵呵一声：“得了，别录了，我知道你打算之后把这段语音断章取义地剪辑一下发出去说我恫吓你什么的！但录音这事不是你一个人会干的呀，你看！”郑颖也冲她晃晃自己手里的手机，“我也会录，而且我比你录得完整，你发一个片段的，我就发一个完整的，到时候谁撒谎谁被打脸啪啪啪！”
——给你竖个杆你就往上爬！说你有眼光你就穷嘚瑟！其实你也是碰巧发现她不是蠢材的吧……
陈晴把纸巾团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媒体里面有人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天空一声巨响，老子我要隆重登场了！”
郑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来，把眼线擦擦，这样你都不美了！”
陈晴到了以后去专用化妆间化妆。
郑颖哈哈笑起来：“其实我刚都说了，全篇除了写我胸大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不过你长得好看我愿意再回答一次你的问题：如果这样随便写写就是真事儿，那我希望下次可以写写我和马云爸爸，因为我真的爱死他们家平台上的那些零食了！”
媒体d也笑着，但不忘继续提问：“那请问您和女一号陈晴之间呢？是不是像照片里拍到的那样，您对她的态度很恶劣？”
郑颖和他击掌说没问题。
郑颖指挥着乱糟糟一团的媒体们，很神奇地把他们从一窝蜂造型给拆解成了横竖纵队整齐排列造型。
郑颖指着媒体c：“这位朋友，我要批评您了！您的问题可跑偏了哈！但我不怕跑偏，我可以正直的回答您，我的胸以及我的胸怀，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像大自然那么真与纯！”
沈一帆扭身往自己的休息室走，一边走一边留下一句话。
媒体a继续提问：“那请问您看完有什么感想吗？”
媒体群中爆出会心笑声。
等保安负责人回来汇报说，粉丝已经清空，只剩下媒体大爷们了，郑颖掰掰指响站了起来。
导演撇着嘴小声嘀咕：“啧啧，这是什么病啊，说得就得，说好就好？”
媒体d提问：“郑小姐，那请问您，文章中提到的您和男一男二之间的事是真的吗？”
助理琢磨了两遍这句话后，对着沈一帆的背影翻了个一脸懵逼的白眼。
陈晴从镜子里看到郑颖的时候，整个人一惊，她一动，化妆师的眼线笔直接从她眼皮下拉了一条长长的黑线直到她的耳朵根。
媒体e发问：“您说有人拿着剧情剧照做文章，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您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媒体b提问：“郑小姐请问那篇文章里说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郑颖不理她，拉着椅子坐到她对面，继续笑眯眯的。
于是媒体a向她提问：“请问郑小姐，您看到网上那些关于您的文章了吗？”
陈晴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每个指骨节都泛起了白。
万雨辰一张萌脸上充满了激赏和崇拜。
媒体里面发出比刚刚范围更大听起来更愉悦的笑声。
余友谊耐不住磨，答应了郑颖，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我觉得你处理得不好，我会直接接管场面，之后你就一句话不可以再说，一切得交给我来处理！”
沈一帆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需要缓的。
他怎么带出这么个混不吝的熊玩意，都什么时候了，特么的一点不知道愁……
本该是剑拔弩张的访问，一下子变得气氛融洽又诙谐。
“谈谈人生和未来。”
导演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问身边余友谊：“我靠，这丫头神了！友谊，我说你家这丫头平时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郑颖游刃有余地回答着媒体们的提问。她四两拨千斤加偶尔的插科打诨，把问题回答得非常好，把气氛也活跃得相当不错。
“那请问您的胸是真的吗？”媒体c笑着发问。
……
郑颖镇定地走到媒体们面前，记者们蜂拥着举着话筒和摄像机把她围住。每个人都在提问，声音吱吱哇哇交杂在一起。但凡定力浅一点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疯会打人。
导演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场风波到底是怎么由来的，也正气恼陈晴关键时刻甩雷甩得干净。听到郑颖的发问，他几乎是解恨似的答：“当然没有！”
郑颖不声不响地跟了进去。
郑颖试着说服余友谊，让她自己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乱套场面。
媒体中爆出越来越和谐的笑声。
陈晴冷笑：“不用了，你还是出去吧！”她捞起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
余友谊的神情瞬间几变，从“倒霉玩应这时候鼓什么掌鼓掌”到“孩子大了终于懂事知道感恩了”再到最后“我他妈没听错吧”。
郑颖一出现，媒体的闪光灯就跟不要钱似的咔嚓咔嚓对着她闪。
郑颖保持得体微笑：“关于这个问题，我不能乱说，但也不能受了委屈有话不说。所以我只能说，谁最后能从这件事里获益，谁就是别有用心的那一个！”
“友谊哥，原来你不骂我的时候这么会讲话！”鼓掌的是郑颖，她一脸泪花闪烁般的表情但其实眼底没有半朵泪花，“我真是十分再乘以十分的感动！”她停止拍巴掌，改去握住余友谊的手，“但我拒绝你的提议！”
郑颖点头：“看到了。”
导演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把想说的话生吞下去了。
郑颖笑眯眯地：“没什么意思啊，外面说我对你态度恶劣，那我就主动来找你示个好呗！”
郑颖笑起来，她的笑容特别鸡贼：“那不如让保安他们先把这些人请走吧！”
等媒体记者们都散去了，沈一帆轻声问助理：“这部戏，陈晴的舅舅投资了多少份额？”
助理于是问：“那我们现在是出去应对一下呢，还是……？”
导演对她的答案赞赏得不得了，抬起手和她击了个掌。
她说完蹿出门外奔向媒体汇聚的拍摄现场。
郑颖看着那条黑线笑起来。陈晴让化妆师先出去。
“占了这么点份额就要兴风作浪，看着真叫人不舒服。”他云淡风轻地告诉助理，“找个契机和陈晴的舅舅搭上关系吧。”
她把纸巾塞在陈晴手里，起身轻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