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弹指红颜老
“小子，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当时我侄女儿诊断错误，也属正常。你小子不也没啥损失，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
“就是，我大侄女只是云国大医，又不是神，误诊一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了，也没收你一分钱，更没割你一块肉。”
薛白白自幼好学，八岁替人看病，二十岁被钦点为云国第一大医，可谓是医者仁心，老弱病残的医了没有一万，少说也有八千，从未误诊一人。
此刻被吴醉言语抨击，一颗医道之心几近崩溃。
“小子，你少要在此信口雌黄，我薛家虽说世代为医，可不是做慈善堂。愿意救谁，不愿意救谁，什么时候救，在何处救，这些都是我薛家的自由，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突然，薛白白眼眸一冷，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说我薛家医者狼心，那好，我便如你所愿！”
薛白白取了一杯毒酒，冷声道：“你不是要救那女子吗，只要你喝下这杯‘弹指红颜老’，并且答应留在我薛家当三年药奴，本大医便答应你，即刻出手救她。”
吴醉眼珠一转，讨价还价：“我即饮毒酒，也愿意当你薛家三年的药奴，不过，你得帮我救两人。”
薛白白嘴角微扬，“可以。不过，风家、落家之人除外。”
吴醉心中暗恨，这薛白白分明已看透了他，知道他要连风萧萧一起救治。
薛白白讥讽道：“别以为你长得俊若谪仙转世，我便会对你另眼相看，相反，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个浪荡之徒。”
吴醉怼了回去：“别以为你顶着云国第一大医的名头，我便要对你卑躬屈膝。就你这般医者狼心，铁定打一辈子女光棍。”
薛家人冷笑，“你个黄毛小子莫要逞口舌之能，我大侄女儿每次去大滇城，不知有多少权贵子弟踏破门槛前来提亲，又岂会嫁不出去。”
薛白白嘲讽道：“我打不打光棍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今日若自认为是个男人，便会失去你这俊美的容貌。”
“当然，你是老六嘛，只怕舍不得这副祸祸不知多少女子的俊皮囊。”
薛家人起哄道：“小子，你就别在这里演什么英雄救美的痴情种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吴醉不以为然，问道：“又是饮毒酒，又是当药奴，是否……让个步？”
“我薛家的牌坊上，毕竟还有个‘悬壶济世’，也罢，我薛家也不缺一个小老头当药奴，你……饮毒酒吧。”
“一言为定！”
“自然。”
吴醉毫不迟疑，走上去就端起毒酒，送到了嘴边。
“等等！”
“怎么，想要反悔？”
薛白白冷笑，“我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此毒虽不致命，但比要你的命还恶毒。”
“你这张面容，俊俏绝伦，世上无双。不过，只要饮下此毒，弹指之间你便会容貌衰老，成为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垂暮老头。”
“最重要是，此毒，无药可解。”
吴醉淡然一笑，深吸一口气，举杯饮毒酒。
刷！
一道身影快若疾电闪过，吴醉手中一空，毒酒已被人夺走。
“我替你喝！”
来人风萧萧，银面遮容，嘴角微扬，将夺到手的毒酒一饮而尽。
“萧萧！”
吴醉大惊，上前抢夺，仅抢了个空酒杯。
“你……傻呀！”
吴醉内心被一抹剧痛所侵袭，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无情地刺入心脏。
“呵……见过抢饭抢肉的，头次见抢毒酒喝的。”
“真是难以想象，沙场百战，脚踏尸山血海的战神大人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甘愿牺牲自我，为小情郎分忧，真感人啊！”
风萧萧冷冷一瞥，温度都降了几分，薛家人顿时面色一滞，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风萧萧望向薛白白，声音冰冷，不可抗拒，“速去救人。”
话落，风萧萧拉起吴醉，扬长而去。
春暖了，花开了。
但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突然老了。
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衣衫。
泥泞的道路上，那一袭黑衣深一脚，浅一脚，步伐有些不稳，坚持走到河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下。
河水流淌，似在谱一曲伤悲的乐章。
弹指红颜老，红颜弹指老。
此刻的风萧萧，满头青丝成白发，所见肌肤褶皱满布。
女子始终背对吴醉，不愿以正面相对。
“父亲炼药炸炉，没了神药，我时日已不多，一杯弹指红颜老，算是我对你的祝福吧！”
“那白宗主虽然表面看起来清冷如雪，但内心不失为一个至情至性的烈女子，以后……好好待人家。”
吴醉蹲坐在地，手指用力地抠入地面，不断颤抖，内心如在滴血，充满了无力的悲伤。
“你……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吗？”
“不能。”风萧萧果断拒绝。
“我若非要看呢？”
吴醉不由分说，一把握住风萧萧的手腕，一手摘向面具。
嘭！
手还没碰到面具，吴醉整个人已飞了出去，摔在流淌的河水中。
吴醉全身湿透，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大步走到风萧萧面前，再次伸手。
结果，吴醉又飞了出去。
“你还来劲了？”
风萧萧这一次，下手更重了些。
吴醉形同一头倔驴，啐了口血沫子，再次起身。
“要么，你打死我，要么，就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一次，风萧萧抬起的手没再落下。
吴醉摘下了银面。
不过，吴醉依旧没看到风萧萧的真容。
“你若喜欢，送你啦！就算是给你留个念想吧。”
风萧萧已离去，只留下吴醉手持银色面具，呆立雨中。
凝望那落寞离去的背影，吴醉握紧拳头，喃喃低语：“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为你寻来神药，救你性命，还你不老的容颜……”
回到风家，白云飞已被薛家接走救治。
薛白白答应出手相救，以薛家的医术，吴醉相信出不了差错。
当晚，吴醉找到了风清尧。
“什么？萧萧她中了弹指红颜老！”
风清尧腾地站起身，仰头叹息。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
先是炼药炸炉，神药被炸成了飞灰，眼下，爱女又中无药可解的弹指红颜老。
这让身为人父的风清尧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