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怎么‘欺负’人家了？”
被点名的袁画也怔住，莫名地看了一眼丁玖玖后才拿手指指了指自己，“——找我？”
袁画连忙睁开了眼。
“……袁画？”
乔湾则笑嘻嘻地上前，跟已经快到跟前的男生打招呼——
停了两秒，她才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刚被那人揉过的头发。
须臾后，寒时垂下眼，目光柔掠到被自己完全堵在墙角的女孩儿身上。
男生未语，唇角弧度愈发张扬，桃花眼里笑意斑驳。
她从没见他有那样的神态。
丁玖玖被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叫回了神，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灼得几乎能煎蛋了。
“……”丁玖玖想了想，“四合楼离着这边有些远，集合再加来回路上的时间都不止半个小时了，今天中午就不回了吧。每组出一个人，骑着我们拉工具的自行车回去，提点速食快餐，吃完午饭最快速度做完清扫，然后直接带队回楼。”
“好吧。”乔湾目光四处转转，“不过宋帅他们怎么不在？”
“很明显啊，他在你面前一贯那么弱势。”乔湾耸了耸肩。
“……你给宋组长打电话，让他们组派一个人出来，跟我们一起取餐。”
身旁那人笑色一敛，瞳眸寒凉地直身离开。
她一直以为在她面前、或说在任何人面前，寒时都是散漫无忌甚至不羁不驯的。
……“也对，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寒组长……你别这样……”女生连忙向后蹭了蹭，但挪动距离实在有限，便慌乱地闭上了眼睛。
莫名地让人心口闷气。
……
“啊……对不起……”
话音未落，乔湾却突然压着声音笑了出来——
不期然地回忆起之前耳边那声让人骨酥的低喘，丁玖玖脸一热，转开了眼装作没听见：
“寒组长……”
视线在女孩儿咬得带上一点齿印的唇瓣上掠过。
他直身，踱到女生僵硬的身体旁边，微微低下头，笑意冷然：
几秒后。
“我们组我来吧，你们两组再各抽一个，下午免工就是了。”
丁玖玖却怔住了。
第四组以男生为多数，分来与丁玖玖的第一组协同清扫的那部分也都是男生。
“……”袁画咬住几乎要抖起来的牙，恨声：“她都不在乎你，你——”
“寒副组长，又来‘借’我们玖玖了啊？”
……弱势？
丁玖玖一时心情复杂，理不清便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转而对乔湾说：“别耽误给宋帅电话，让他们组出一个人。”
“估计再二十分钟，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男生垂了眼，轻嗤一声。他向后转的身体侧到一半，不由地停住。
不知道是不是宋帅提前安排过，来的几人都算听话，布置的清扫任务——且不论质量如何——至少每个人都中规中矩地做完了。
女孩儿沉默须臾，才慢慢抬眼，“……如果不信他们说的和我看到的，那我要信什么？”
薄唇间逸出一截短调，男生面上带笑，眼却全无情绪地横向袁画。
“……”丁玖玖噎住，不知道该先反驳哪一句，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头疼地问：“怎么会是我欺负他？”
“别，”丁玖玖笑，“你们两个都不行——你们两组负责的那个教室要一个人守着，还要分一人过来帮我‘监工’，万一我不在组里跑丢一个，那不出大事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在这只有彼此暧昧呼吸声的寂静里，开着免提的电话终于被对面愤怒的林晏清“咔哒”一声挂断。
“我说了，我不在乎。骗多少人瞒多长时间，那是你的事。——如果不是丁玖玖，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他向前倾身，呼吸暧昧拉近——
寒时眸子里情绪微动，薄唇跟着轻挑起——他蓦地收拢了指节。
“那我跟你一起。”乔湾摆摆手。
然而这一刻，袁画却只觉得有无尽的寒意顺着背后爬上来。
“他们说的，你都相信，是吗？”
袁画皱眉：“问题是谁回啊，这么热的天气，大家恐怕都不想动。”
“他们那组的效率，可以预见……我真正好奇的是，宋帅不在也就算了，怎么连寒副组长都不在，这不科学啊——我还以为玖玖你身周百米之内，一定能看得到他呢？”
她向后将身体完全压到了墙角，羞赧而难堪地转开了脸。
“……”
……好像把她吓到了啊。
袁画脸微红，点了点头，“寒组长找我有事吗？”
男生的声线里沙哑更甚，瞳色黢黑深沉。
说着，男生指节一弹，将手机扔进了女生怀里。
女孩儿苦恼地转开了视线。
但说完这一句之后，寒时便强拧着自己的心意转了身，往来时路走了。
“四组的第一个教室还差收尾，预计跟我们组这个教室的进度差不多。”
那声音里是纯粹赤|裸的情欲，没有任何遮掩，没有任何虚饰。像是那人只用一声喘息便将他全部的欲望世界打开，平铺在你面前。
“相信我，旁观者清。”乔湾拍了拍心口，又看一眼两人背影隐没的那处屋后，“不过你这是把人欺负到什么程度上了，才能让他都这样的反应？”
却见已经退回原位的男生只那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桃花眼里薄笑依旧，却没半点动情，而只有无尽的凉薄和几乎刻骨的冷意。
袁画和乔湾琢磨了会儿，乔湾点头应：“可以，就这么办。”
……明明是这人的错，为什么想躲的却成了她自己？
“我就说嘛，玖玖百米之内，必见寒时啊。”
袁画犹豫了下，看了看身旁的丁玖玖，在女孩儿脸上看不出什么与平常不同的情绪。“那我……先过去一趟。”说完，她转身跟了上去。
乔湾这才回过神，惊讶地走到丁玖玖身旁，“你们闹矛盾了啊？你怎么‘欺负’人家了？”
丁玖玖看了看身后基本完成大半的清扫，转回来，“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
将离的手机又被拉回一半去。
乔湾点点头拿出手机，也提醒了旁边的袁画，袁画望向丁玖玖，“玖玖，我的手机是不是还在你——”
“……”寒时的视线在女孩儿身上瞥过，停顿了一秒后便离开，“我找袁画。”
“要回四合楼吃吗？”乔湾皱眉在脸旁扇了扇风，“这么热的天气，感觉只有四合楼里的空调能拯救我了。”
她紧攥起拳，额头淡青色的血管微起，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胡说什么——！”
“你这种人，凭什么都能待在她身边。”
“你的？”
“哦，好。”乔湾应声去拨号了。
男生站姿散漫，闻言也只随意地一点头，便转身往角落去。
只这一眼，袁画背后汗毛竖起，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余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紧闭双眼的袁画背脊微僵，她刚要睁眼，便听见耳边一声冷嗤——
丁玖玖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乔湾打趣的目光看过去，正瞧见寒时走向三人这里。
恼火与冲动褪去，理智重归，男生攥着手机的指节僵了下。
袁画脸色微白，神情犹自茫然，“寒组长，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袁画脸上已经全无血色，连伪装都顾不得了。
“你，离她越远越好。”
一支小巧的手机躺在他的掌心。
“……也对。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然而直到这一刻，那声刻意的低喘轻震过耳膜然后重重地敲在心房上时，她才不得不承认——有那样的一种声音，跟你是不是声控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或不是你都遭不住，身体会真的酥麻，腿也会真的发软。
寒时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还是压下去轻揉了揉女孩儿的柔软短发。
丁玖玖一直以为自己绝不属于声控的队列。
袁画连忙抬起头，眼神慌乱地看了寒时一眼，神情间似乎也有些受惊和赧然——
“刚刚……抱歉了，小领导。”
说着话，她伸手去取自己的手机，只是指尖似乎有些抖，不小心搔过男生的掌心。
多数时候她都是擅长应变处事的，但这次例外：她人生前二十年的经验没有教给她——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或者反映。
睫毛都轻轻地抖。
她眼神缩了缩。
袁画：“卢老师不让自由行动，如果要回四合楼肯定要列队的。”
丁玖玖看了眼身后，自己组里可巧全是女生，这会儿早就累得原地不动。
或许，真的是他们误会了吗……
然而进度还是比乔湾袁画合作的二三组要慢了不少。
那低哑声音蓦地一笑，似是调情——
乔湾坏笑着用肩膀撞了撞丁玖玖。
寒时吗？
“我不在乎你那些言行背后藏着多少心计。”
他好像还从未见面前的女孩儿这样安静得近乎乖巧的一面。
“我只有一个条件——”
“……”
空气静寂。
从俯视的角度看下去，女孩儿的脸颊满染了红晕，紧抿的唇瓣却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明明是想慢慢来的，但每次一看见她，就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那些情绪。
他毫无保留。
“……”
白练了这么多年的忍耐和伪装……只消被那双好看的杏眼一瞧，便溃不成军了。
寒时薄唇微勾，黑眸里掠过点自嘲——
寒时不耐烦地打断，睨着女生的瞳里，疏懒深处蕴着凌厉——
“就像我也不在乎，你是喜欢林晏清，还是嫉妒她……或者两者都有。”
寒时的右手从裤袋伸出，到女生面前停住，修长的手掌展开。
他的身后，窝在墙角的女孩儿松下紧绷的肩线，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那道修长背影。
说这话时那人的神情再次浮现在丁玖玖的记忆里，漆黑的眸子里都黯下去，像是剥落了星光的夜。
而寒时也恢复了那副疏懒散漫的笑。
“你猜，我会怎么做，嗯？”
临近中午，忙了一上午的学生们各自休息，乔湾袁画跑来找丁玖玖商量午饭的安排——
“记住了，”寒时眼神一冷，“这不是建议，是警告。支教结束后，如果被我发现你还在她身边……”
而此时寒时与袁画走去的屋后。
袁画愣了下，“这个怎么在寒组长这里？我还以为在玖玖那儿……”
“嘘。”
乔湾一愣。
而她避无可避。
“……！”
“对，不过大家都饿了，实在没法让他们空腹再做半个小时的活。”
寒时停身转过来，单手插着裤袋，斜倚着墙似笑非笑地垂眼望着面前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