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我破解
黑光散去后，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是一个身量和子桑阳成相差不大的人影，表面却浮动着黑色的奇异物质，像滚动的水泡一样，无声咕噜着，格外诡异。
它一张口，就是和子桑阳成相似的声音，却分外地嘶哑难听。
“你终于敢来直面我了。”黑影说着，僵硬着步伐向少年迈近了一步。
子桑阳成站定身子，纹丝不动，目光冷冷地直视着心魔。
“这一次，我是来杀你的。”
“呵呵呵呵……”听了少年的杀意，黑影却嘲讽出声，“你忘了从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它伸出不成样子的黑色手臂，指了指少年，又转向了自己。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二者本就是一体，不可分割。无论你要怎么逃避事实，都改变不了这一切。子桑阳成，承认吧，我的所思所想，终究都来自于你的内心深处。”
“你憎恶那些背弃你的血亲，你厌恶自己的心软与懦弱，这所有的情绪，构成了我的存在。是我被强行诞生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替你背负了所有的阴暗。”
“而你本该承认我的存在，认可被我需要，却不是起了杀我的心思，想要毁灭过去的痛苦。”
“这些烂话……”子桑阳成抬起眼睛，眼神沉郁，“我早就听够了。”
他被所有人抛弃的理由，就是害怕他会输给了心魔，让真正的自己彻底死去，只剩下一个伪人的空壳。
所以他不会输，也不能输，他要让那些人睁眼看个清楚，他子桑阳成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废物。
“一切都该结束了。狺諾誀——伤害弥散。”
少年话音刚落，闪身到了黑影的背后，一手穿透了它的后心口，却像是瞬间打中了棉花一般，没有丝毫触感可言。
他眉头一皱，就见黑影动作轻盈地退了开来，心口处被打穿的大洞缓缓合上，黑光弥漫。
“我说过，我们从来就是一个人。你施展的【无视】规则，虽然是为了抵御我对你的伤害，可是也能用在我的身上。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伤害到我，就像我对你一样。”
黑影的面容看不分明，却能感受到它在大笑。
“狺諾誀——伤害弥散。”它肆意复制了少年的异能。
“果然会这样。”子桑阳成收回手，没有像黑影预料的那般面露失望，反而露出了浅淡的笑意，隐含自信。
看得黑影稍稍一顿。
它微微侧头，有些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过就是多亏了你，让我时常静下心来思考怎么解决你的存在。你总是逼我相信你就是我，可我不这么认为。”
“你或许是我的第二人格，与我共用同样的能力。可规则是公平的，它蕴含真理，不会包庇你的小心思。”
“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
黑影察觉到了少年身上，不同于往常的沉稳和淡然，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子桑阳成嘴角微扬。
“世界上只会有一个真正的子桑阳成，真理的规则会护佑正主的存在，而不会庇护你这种躲藏在黑暗中的伥鬼。”
“狺諾誀——真我必存，假我弥散。”
刹那间，结界内的灵力骤然爆发，一股脑地从子桑阳成的身上冲向了面前的黑影，在被规则的灵力绞杀前，黑影透过隐约的缝隙看见了少年脸上的从容。
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克制心魔的法子……
子桑阳成……你……
“即便你赢了……人类也不会长存了……我们的首领……已经……”
子桑阳成神情一顿，还没听清楚黑影未尽的话语，它的存在就被灵力彻底绞杀毁灭了。
明明是他赢了，可此刻他的心中却浮现出了疑惑和躁意。
这心魔消散前，到底要说什么？
可惜答案，已经无从知晓了。
·
黄昏之下，一道高挑的人影背着霞光，沉稳而来。
听到动静的谢竹收回了逗弄小孩的手，抬头望去，却看不清逆光中子桑阳成的脸色。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谢竹面色不变，心头微沉，可怀里的小孩却比他更早得到了答案。
在小孩的眼中，子桑阳成仍旧是那一张稳重的脸，没有变成像赵辰那样可怕的独眼。
“行了行了，别再靠近了。我问你一些话，要是答不上来，我就要动手了。”
谢竹单手抱着小孩，另一手抬起制止了对面前进的步伐。
子桑阳成心中还想着心魔消散前的话，没有心思和他耍弄，于是没什么好气地说道：“询问信息的办法不可靠，伪人是能接收原主所有信息的。”
一瞬间，谢竹松了口气。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还是子桑阳成，即便是伪人，也做不到模仿得如此一致。
“真可惜啊，我在外面都想好了十几种对付你那难缠的【无视】规则的办法，你却不给我一点机会。”谢竹幽幽叹了口气。
“你要是非要找揍，我可以奉陪。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他打算将心魔死前说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告诉谢竹，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孩的身上。
“但是，先把这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先，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唔……我可没那么好心，亲自送他去苏蓬巴区的学院，但是那里的孤儿院还是可以考虑几分的。反正这个孩子也是个没人要的弃婴，还是贫民窟出身，不管去哪，都算是个好去处吧。”
“好，那就随便你吧。”
两人的几句话，轻易决定好了小孩的归宿。
【你又要被人类抛弃了。】那道声音适时地出现，按时地嘲讽。
小孩微微垂下眼睛，安静地埋入谢竹微凉的怀抱里。
“话说回来，你刚才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事？”
听到问话，子桑阳成神色一暗，“我的心魔死前，说了一句话。”
“他说，即便我赢了，人类也不会长存，它们的首领已经——这之后就没了声音，听不清剩余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