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开
小孩陷入思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老铎却以为他在发呆。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决定联系自己的老朋友。
这样一个特殊的孩子，不该草草送到孤儿院，或许该让万俟明德看看情况。
然而手机一连上网络，铺天盖地的消息就轰炸而来，夺取了老铎全部的目光，他紧盯着屏幕，捏紧了拳头，震颤到无法呼吸。
他的颤抖影响到了孩子，后者微微仰头，看了过来，可老铎无心再关注小孩，他抖着手拨去了一通联系。
几声轻响过后，对方很快接通了电话。
一阵无言的沉默弥漫了开来，令人窒息，最后还是对方打破了死寂，开口说话，是一道中年男人的嗓音，透着无力。
“现在通话安全吗？”
老铎嗯了一声，“我没问题……但是那些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德他……”
老铎忽然哽住了声音，问不下去。
对方沉闷地叹息了一声，轻声接过话：“你没看错，那不是假消息。就在昨天，阿册狄亚区的iceb，被一群s级伪人攻陷了。”
“他们杀光了实验基地的所有人，明德……就在其中。”
老铎闭了闭眼睛，神色痛苦。
对方的话还在继续：“所有的实验资料都被毁了，这或许就是伪人袭击iceb的目的。据说，明德身边那个最看重的弟子，兰兹，唯独他的尸体没有被找到。有人猜测，他是叛徒。”
“还有一件事，和你有关。老铎，我看过他们传来的影像资料，当时带领伪人袭击基地的人……就是宦玉泽。他就出现在，阿册狄亚区。”
中部，阿册狄亚区……
老铎睁开了眼睛，苍老的眼里浮现出了水光。
“我又找错了地方……”他沙哑着嗓子，呢喃着，“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明德也……”
“老铎，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当年杀害了那么多学生，如今又毁了实验基地的，是那个伪人宦玉泽，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你没有过错，别再为难自己了。”
“而且你我都清楚，真正的宦玉泽已经死了，犯下这么多杀孽的人不是你的弟子，与你无关，明白吗？”
老铎喉咙堵塞，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好友姜白山的话，是在劝慰自己，可他无法逃避这些罪责。
如果当初不是他太过自负，坚信自己的爱徒会克服心魔，鼓励宦玉泽继续修行，那孩子就不会被心魔吞噬，变成如今的模样，甚至残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
他终究还是难辞其咎。
“白山，看来我……还是要去一趟阿册狄亚区了。”
“老铎，你——唉……”姜白山叹了口气，不再劝说，“宦玉泽如今心性狡猾，又成了伪人阵营的小头领，你凡事对上了他，切记要小心。”
“我明白。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情我要托付给你。”
“什么事？”
老铎的目光落在了小孩的身上，对着通话那头的姜白山解释道：“我在鲁斯特区的巴则贫民窟，捡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原本是想……送到明德那边，让他查明清楚，现在也只能托付给你了。”
“什么奇怪的小孩？”姜白山很是不解，“你又随便捡了什么？”
“没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这孩子看上去很不寻常，简直像一个会动会呼吸的假娃娃，又像是能听懂我的话。总之，你只要亲自接触他，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你这话说的还真邪乎。不过你要怎么把孩子托付给我，要我派人去鲁斯特区接应你吗？从苏蓬巴区出发，最快也要三天多才能到达。”
“好，那就这样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几天，你尽快派人来接走他。”
小孩仰头听着老铎和人通话，听他定下了自己的去处。
【这个人类是嫌弃你是个麻烦，会拖累他，才要把你送走了。要是我没有听错，他一开始是要把你送到实验基地，当个实验体受人观察吧。】
实验基地……
小孩记得老铎和姜白山的对话，这个被称为iceb的地方，被伪人毁了。
而那个伪人还是老铎在意的人，似乎叫做……宦玉泽？
小孩无意间，又记住了许多信息。
·
四天后。
老铎想不到，这么远的路程，姜白山竟然只是派出了两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来执行接送任务，还真是心大。
派出的两人中，一个是长相偏冷的男孩，羿天路，沉默寡言，半天不说一句话。
另一个则是样貌可爱的女孩，子桑颜，性格活泼，全程都是她和老铎在交接信息。
老铎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子桑家族的名号。
子桑一族，北部苏蓬巴区的世家之一，世代承袭规则类异能，不可小觑。
“铎教授，这些就是您要交代的话吗？”子桑颜仰头望着老人，恭敬询问。
老铎摆了摆手，“别叫我教授了，我都离开学院好多年了，已经不是任教的老师了。”
“是，前辈。”子桑颜灿烂一笑，从善如流地改换了称呼，“那您要是没有其他的嘱咐，我们就带着这孩子出发了。”
她含笑的目光落在了老铎怀里安静的孩子身上。
老铎点点头，将小孩递给了一旁的羿天路，男孩沉默地伸手接过，将小婴儿稳妥地抱在了怀里，动作丝毫不吃力。
骤然离开最为熟悉的怀抱，小孩却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圆润明亮的眼睛，一直望着老铎。
而后者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不过这时，小孩脑子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打破了离别的沉闷。
【竟然只是两个人类小孩，也太不在意你的安危了。】
比起抱怨的机械声音，子桑颜却笑容满面，信誓旦旦地对老铎做了临行前的承诺：“前辈，您放心，我们虽然只是低年级的学生，但是已经达到了a等级。我们会完美完成任务，不让这孩子受到一点伤害的。”
姜白山指派这两人的决策，就是认可了他们的实力。
老铎笑了笑，颔首，最后摸了一把小孩的脑袋，目送他们离开。
“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