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谈生意
“……”
他戴着黑框眼镜, 目光无神，低着头, 走路的时候，几乎不看别人，也不看路, 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两步……走得格外缓慢, 每一步都迈得十分专注。
简湛转身离开河岸：“你知道规矩，先付钱，等有结果了，我联系你，如果一个月内我没联系你，就是没结果，钱也打水漂了，你考虑好之后，今明两天，一千，打到我的卡上。”
他这样一说，楚楚想了想，还真是，这家伙饭量超级大，而且喜欢吃肉，穿的衣服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服饰。另外他花钱很大方，每次出去玩不管是什么局，有陆川在别人都可以不用带钱包了。
“那就按你的法子办。”楚楚看向他：“怎么收费？”
楚楚紧了紧眉头：“没有预算。”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停住了，转而说道：“他家境不错，没什么黑历史，就是浪了些，谈过女朋友，但是没上过床，还是个雏儿。唔，前女友倒是跟人……”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咬了咬牙，决绝地说：“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简湛沉默地听过，摇了摇头：“要找出姓秦的陷害你男朋友的证据，这个几乎没可能，不过可以从其他方面切入。”
楚楚走近简湛，在他身边站定。
“你预算多少？”简湛问她。
楚楚话音未落，迎面便见一个衣着端庄的中年女人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她，她戴着眼镜，笑容和蔼可亲。
简湛看向楚楚，目光深邃：“你觉得呢？”
“其他方面？”
楚楚摇了摇头，在十三中，她没有朋友，当然，简湛也没有，但他们是同一类人。
“你确定，这个简湛就是那个骇客红a？别是同名同姓吧！我可打听过了，他最便宜的单子都要好几万！”
楚楚跟他一块朝着公交亭走去：“他说我有多少，就给他多少，我只有一千，所以他……就只收这么多。”
“有没有狮子大开口？”乔琛将手机放回口袋：“我刚刚跟十三中的朋友打听过了，这个简湛是个专业骇客，在骇客圈子里名声很大，收费可不便宜，一般人都是五位数起价。”
楚楚接过卡，喃喃说：“我有一点积蓄，加起来，应该够了。”
简湛依旧没有看她，他在河边的青草地坐了下来，凝望着远方的夕阳，沉声说：“谈恋爱了？”
简湛不与别人有过深的交往，却独独喜欢跟楚楚呆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她的安静，也许是因为她跟他是一样的人，都是被排挤的怪胎，只不过她是因为缺陷，而他，是因为性格。
“就这傻逼玩意儿，他能帮陆川？”乔琛显然很不相信。
简湛耸耸肩，面无表情道：“看来他跟你坦白过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谈生意。”
楚楚认得那个女人，她是陆川的妈妈，方雅。
楚楚回头认真地说：“是他，我跟他很熟。”
“等等我给你发红包。”
乔琛等在河堤边的马路上，见楚楚过来，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他同意吗？”
楚楚微笑着抿了抿嘴，过了马路，朝着学校走去。
楚楚和乔琛下了公交车以后，步行了将近一公里的距离, 才远远望见十三中的校门。
“十三中以外的事情，我单独收费，价格可能会更高，而且不一定能成，但是钱不退。”
“虽然讨厌陆川，不过看在他将来可能当我妹夫的份上……”乔琛闷哼了声：“老子就少抽两包烟，勉为其难帮一下啦。”
他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漫不经心地说：“那就给我十块。”
楚楚的心用力跳了跳，结结巴巴地说：“我……先挂了！”
乔琛接过卡，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千？不……不可能吧！”
“哈哈哈哈哈。”
没有人知道简湛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与资源，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他接手的单子，没有一例不成功的，自砸招牌的事情他从不做。
楚楚一手提着水粉颜料，另一只手攥着电话从文具店走出来：“会有办法的，一定！”
楚楚沉默地点了点头。
“嗯？”
“……”
楚楚从包里摸出卡还给乔琛：“一千块。”
楚楚微微一怔，看向他，他凝望着远方的夕阳，没什么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哎！不是……不要！”
她现在敢说一定，也是因为简湛安了她的心，昨天简湛发了短信过来，说有眉目，下周末可以见面，到时候会有惊喜。
简湛鲜少与人深交，话也不多，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自己的事情上。一定程度上，他和楚楚属于一样的人，被同学归结为是怪胎的那一类。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楚楚凝望着简湛远去的背影，喃喃说：“他并不帮忙，只做生意。”
“喂！怎么不说话了！”
“难怪，你变了很多。”
潺潺的河水倒映着夕阳日暮，简湛捡起一块小碎石掷向水面，石子打了个水漂，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走了一段路，楚楚来到两个人约好的地方。
“简湛。”楚楚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川开玩笑说道：“你川哥每天都吃很多肉，要穿名牌，还喜欢请客吃饭，你养得起？”
楚楚一怔：“你知道？”
不过既然楚楚开口了，乔琛从包里摸出银行卡，痛心疾首递给她。
楚楚在他身边坐下来，把这件事的原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可以的。”楚楚问：“多少钱？”
楚楚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碾着地上的青草，说道：“你这样说，如果我只有十块，那不是……”
乔琛想了想，问道：“看来是友情价咯，你咋不跟她说你只有十块，蠢。”
城郊, 夕阳暮沉。
如果他们之间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简湛赚了钱的时候，会给她带一杯奶茶。
待他走远以后，倚靠在路灯杆子的乔琛喃了声：“你十三中的朋友？怎么怪兮兮的。”
人类是群居的生物，即使是这个世界最孤独的家伙，也希望能有人陪伴。
能找上简湛的，都是有事相求的大佬，他也不帮人，只做生意。
简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浅淡地笑了声：“很喜欢陆川？”
“后悔已经晚了我给你说，这辈子你都别想跟我拜拜。”
不过若说是陌生人，却又不是，因为有时候楚楚的班级还没放学，简湛会在教室门口等她，等到了，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块儿走，总归是要结个伴，当然有时候简湛的班级没有放学，楚楚也会等他。
楚楚脸率先红了，打断了他：“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乔琛耐着性子陪楚楚在校门口站了会儿，放学铃声响起来，很快就有三五成群的学生背着书包从校门鱼贯而出。
“哥没啥积蓄，零花钱都是有多少用多少，所以……”
“在考虑，要不要跟你拜拜了。”楚楚笑了声：“你这么败家，我养不起。”
“那就一千。”
她说完不等陆川反应，挂掉了电话。
楚楚点头：“你要多少？”
所以当楚楚跟乔琛说起简湛的时候，乔琛很难相信，一贯被认为是垃圾和有钱的垃圾聚集地的十三中，居然也会卧虎藏龙存在这样牛逼的人物。
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男生, 容颜清隽, 皮肤苍白, 穿着格子衬衫和黑色九分裤, 从人群中走出来。
简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查过他的底细，毕竟你这样的家伙……”
楚楚嗤嗤一笑：“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呀，我可以养你哦。”
“我不担心。”陆川声音悠哉：“不就是记过吗，有什么大不了，以你川哥的能耐，还能饿着你？”
陆川电话里告诉楚楚，下周一他就可以来学校重新上课了，楚楚问他关于处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已成定局，陆川沉默了片刻，只说老爸还会跟学校交涉斡旋，叫她不要担心。
因为放学回家的路线是一致的，他们时常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下，河岸边，简湛问她：“找我什么事？”
“你说真的？”
楚楚和简湛的关系其实很微妙，两人不是朋友，但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其他的朋友。
简湛在十三中的名声并不大，很少有人知道他，但是在骇客圈，他是大名鼎鼎的红a，无人不晓。
简湛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扔向湖面，淡淡地说：“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地方。”他开口, 声音低醇：“你一个人。”
楚楚点点头，放心多了，简湛虽然说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到什么，但是他肯答应下来，这件事百分之九十是有盼头的。
经过楚楚身边的时候, 他似有所感，稍稍地抬了一下头, 却并没有直接与她对视。
“听你的描述，那个叫秦之南的，心理有些阴暗。”简湛嘴角扬了扬：“这样的家伙，或多或少都有黑历史。”
简湛眼角颤了颤，沉默了几十秒，开口道：“说说。”
“嗯。”
楚楚走路很缓慢，简湛走得更慢，像两只匍匐前进的蜗牛。楚楚在前面不说话，简湛跟在后面，同样沉默，仿佛不认识的两个人，保持着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刚刚去买颜料，好几百，贵死了。”
“啊？”
楚楚还真没这个信心，供得起这位大佬。
“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谢谢哥。”
“交易。”楚楚看了他一眼：“我男朋友出事了。”
说完, 也不等楚楚回应, 他背着书包, 沿着马路边缘，继续缓步往前走。
刚刚说事情的时候，楚楚刻意没有提陆川的名字，而是用“男友”这个词代。
楚楚低头想了想，说：“我这几个月的零花钱和省下来的生活费加起来，有一千，我哥哥给了我一张卡，里面可能有几千，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