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黑历史
一回头，撞上了陆川意味深长的眼眸，吓得她一个激灵。
楚楚局促地坐在小卡座间，攥着手里的一杯橙汁，她不太敢东张西望，所以目光一直凝注在陆川身上。
楚楚坐到他的身边，将口袋放在桌上，口袋里重着两个一次性的塑料盒，盒子里装着浓稠的紫米粥, 还有两个鸡蛋和一块白馒头。
陆川呼啦呼啦地喝着紫米粥，与他的粗鲁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楚用小勺子, 一勺一勺地搅动着紫米粥, 舀起一勺，放在嘴边，撅起小嘴轻轻地吹了吹，巴咂地吃进去，动作慢条斯理，不急不缓。
她眉心微蹙，目光凝伫，仿佛这是一件要用全部精力去做的大事。
他站在桌球台边，持杆俯身，专注地盯着前方的白球，一击命中，哗哗啦啦，多球入笼，周围人连声叫好。
楚楚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小口袋，步履匆匆地朝着教学楼走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恰恰洒在她侧脸颊边，她的皮肤白皙剔透，在阳光下隐隐可见细小的白色绒毛，嘴唇小巧剔透，红润如樱，而眉眼却是幽深动人。
“嗯？”陆川挑衅地迎上她的目光。
他指着桌上的护垫包，惊恐大喊：“这是啥？你说这是啥？！！！”
楚楚侧过脸，看了他一眼，陆川立刻移开目光，掩饰地又喝了一大口粥。
“……”
操啊！
楚楚的心乱极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搭上了陆川坚硬的胸膛，想推开他，可是全身软绵绵，根本使不上力气。
陆川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回头看了看那对纵情接吻的男女，轻声在她的耳畔喃喃道：“好看啊？”
她深幽的眸子看着陆川，淡淡地说：“我才不要。”
“三。”
楚楚再偷偷打量周围人，包括黎诺和程宇泽他们，他们略带着讶异地望着那个女孩，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
画什么呢？
楚楚的脑子空白了好几秒，那一阵陌生的触感没有传来，周遭似乎安静了。
“以后……不要随便翻女孩书包。”
“好了！”楚楚将剥好的鸡蛋递给陆川。
楚楚喝了一口橙汁，情不自禁地将眸子移向别处，身边的另一个卡座间，是一具颈项相交的身体。
不可置信，她回来了。
下午，睡醒后的陆川给楚楚把理化的重要知识点重新梳理了一遍，傍晚时分，陆川接到了程宇泽的电话。
她推不开他，但同时心里也升起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渴望。
如果……也许……
等等！
楚楚手中的铅笔，情不自禁地开始勾勒他的线条。她想要将此时此刻难得宁静的陆川保留下来。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陆川都在给楚楚讲数学题，楚楚的思维能力的确很弱，不过陆川对她似乎有无尽的耐心，用她能够听懂的方式，慢慢地给她讲解，一遍不懂，两遍，三遍，直到听懂为止。
陆川鼓着腮帮子咀嚼着：“我在想，你跟我做别的事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专注。”
陆川笑了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生气的样子，超可爱哦！”
楚楚的身体不禁软成了一滩烂稀泥，她推不开他，更不想推开他。
楚楚看得惊心动魄，差点呛了水，知道这样不礼貌，她连忙移开目光，但是过了几秒，却又情不自禁地往那对男女身上挪，偷偷地看他们。
十月的清晨，微风吹拂树叶, 带了一丝丝凉飕飕的感觉。晨露很重, 空气润润的，叫人神清气爽, 食堂到教室的一段小路时不时能够嗅到泥土和青苔的味道。
鲜少，有这样静的时刻。
陆川挂了电话看向楚楚，用嘴型对她说：“晚上一块儿去玩啊！”
她的身体似乎窜上了一簇小火苗，不禁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有点干痒。
十一长假，教室里空空荡荡，而陆川已经按照约定提前过来了, 此时正坐在楚楚的位置上，翻看着她的画集。
突然反应过来，楚楚的脸颊霎时间红了个剔透，气急：“你胡说什么！”
陆川合上画集，小心翼翼地放回她的抽屉，帮着将粥碗拿过来, 一次性的筷子被他“呲咧”一声扯开，递给楚楚。
楚楚呼吸急促，像是什么隐秘的心思突然被戳中了似的。
那些不会流动，不会离开，永永远远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风景。
她随意地坐在高脚凳上，手握着话筒，唱着歌。
女人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修长的手腕抱着他的头，男人的手，揉搓着她胸前的丰挺，两个人正在热辣地舌吻。
楚楚紧紧闭上了眼睛，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她愿意将自己的世界对他打开，她无法逃避渴望他的强烈欲望……
杨皙，回来了。
楚楚也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从书包里摸出画册，翻开崭新的一页，拿起铅笔准备描摹。
楚楚将一个鸡蛋递到他的面前：“你吃。”
楚楚轻轻推了推他，但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陆川甚至都没有感觉到。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暗哑而柔美的女声，唱着一首陌生的歌。
试试，会怎样？
楚楚直接从包里摸出一包小护垫拍桌上，大声说：“我才不要和一个连卫生纸和卫生巾都分不清的大笨蛋洗澡睡觉！”
这句话出乎意料地说得异常通顺，竟然半点磕巴都没有！
楚楚扶了扶额，将护垫装回自己的书包里。
楚楚拿着鸡蛋的手又缩了回来，心说几百种讨厌的食物，干脆你就修仙算了。
她迷离的眼眸穿过了舞池攒动的人影，与陆川遥遥对望。
陆川长久以来给楚楚的感觉，永远是动态的，他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是鲜活而热烈的姿态存在，就像一整个夏天都停不下来的风。
当楚楚专心致志做一件事的时候，注意力会非常集中比如此时此刻剥鸡蛋，一般人可能随随便便草草地拨开，可是她不是。她用指尖一点一点将蛋壳的碎片沿着弧形扯下来，尽可能不伤害到脆弱的蛋白，将鸡蛋剥得完美无缺。
男女的情爱，对于她而言，是神秘而又遥不可及的。此时此刻，陆川就在她的身边，他那样灼烫，那样热情，又是那样坚硬，他将主动权交给她，却又万般引诱着她。
这段羞耻的黑历史，可能要让他一辈子心里都有阴影了。
程宇泽叫陆川去酒吧玩，几个兄弟们都在，难得放假，聚一聚。
“啊！”
陆川脖颈喉结动了动，有些干痒。
陆川回过神来，没有接，而是直接就着她的手，一口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嚼了几口之后，咽了下去。
下午，陆川趴在桌上午休，他平时不管上午下午，课堂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今天上午愣是一分钟都没休息，此时肯定累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眸子里，隐隐涌动着波澜。
陆川挑眉，却又说道：“你给我剥壳，我就吃。”
逼着心爱的女孩用那玩意儿擦嘴，之后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智商170。
陆川一脸纯良：“我胡说什么？”
楚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到了舞台之上，台上坐着一个穿热辣短裙和吊带衫，化着烟熏妆的女孩。
夜曲酒吧是陆川这帮兄弟最常去的据点，这里不仅仅是唱歌跳舞喝酒，还有桌球台，很受这帮半大孩子的欢迎。
“川哥，干嘛呢？”
陆川皱眉：“你川哥生平有几百种讨厌的食物，鸡蛋当之无愧排榜首。”
楚楚问：“什么事？”
“一。”
陆川摸着胸口，痛心疾首。
“学习。”
昨天晚上陆川发短信给楚楚，说叫她给他带一份早饭过来, 楚楚索性说那就带两份，她陪他一块儿吃早饭。
酒吧大厅的灯光幽暗昏惑，人影攒动，动感的节奏一波又一波带动着场内的气氛。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川闻言一怔，目光下移，落到那包胀鼓鼓的护垫上，然后脸色突然变得很诡异，像是看到什么怪兽似的，他“蹭”地一下站起来，连连退后差点将身后的桌子都给撞倒。
陆川伸手，扣住了楚楚的下颌，缓缓地将脸递送了过来，他的上眼皮垂下来，长睫毛半掩着眸子，专注地凝望着楚楚，柔声道：“兔子，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推开我，我就要……狠狠地亲你了。”
陆川打斯诺克的模样，不仅仅是一个帅字能够概括，斯诺克台球将他平时隐藏在骨子里的内敛优雅的气质完美地呈现了出来。隔壁桌不少女人拎着酒杯，围聚在了陆川身边，他进球，她们为他欢呼，那一簇簇欣赏的目光，火辣辣地落在他的身上。
“二。”
她睁开眼，陆川还在她面前，她的手还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胸膛上，然而……他的目光，却望向了另一边。
陆川凝望着她，脑子里却想到了别的事情。
“哦。”
楚楚想了想，将鸡蛋轻轻敲打在桌角，然后一圈一圈地剥开了鸡蛋壳，露出了里面莹润剔透的蛋白。
他的脸恰好正对着她，闭着眼睛，宁静安详，他的五官立体，轮廓分明，修长的眉眼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眼角浅淡的泪痣，若隐若现。
她本来不大喜欢去热闹人多的地方，但是如果她不去，想必陆川也不会去，他给她补习了一整天，楚楚觉得，自己陪陆川去玩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楚楚见他刚刚盯着她发呆，于是顺口问：“你……在想什么？”
陆川将鸡蛋咽下去，漫不经心地说：“很多啊，譬如一块儿看书学习，或者洗澡睡觉什么的。”
就像她的静止的世界里，永恒不变的那些风景。
楚楚鬼使神差地又侧头看了陆川一眼。
楚楚憋着一口气，瞪他。
楚楚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才不能让他就这样把便宜占了去。
“想试试吗？”
而他每每打完一杆子，却只会望向楚楚，与她心领神会地对视。
楚楚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楚楚正要说他给她补课，她一定会专心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