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想陪你
“哪里非亲非故？”乔琛不爽了：“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个蠢货。
夜班的公交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乔琛和时晓坐到了公交车的最后排两个位置。
时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他了，一个人在街边站了很久，心里头隐隐有些难过，乔琛今天请她吃饭，还陪她逛街，她心里其实很开心，乔琛脾气不好，她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惹他讨厌，可刚刚，他还是生气了。
时晓带乔琛来到一条狭窄而热闹的老街道，街道上人影攒动，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生手挽着手在逛街，街边有很多的地摊在叫卖，卖衣服的，还有鞋子，什么都有。
那个身影路过走廊边，见到有垃圾碍了眼就会顺手捡起来扔掉，他拿着烤串踩着拖鞋从食堂走出来，路过有流浪的小狗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也会吃掉第一口然后把剩下的扔给它……
“嗯。”
乔琛喃喃道：“这人谁啊？”
乔琛气呼呼地说道：“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时晓忽而又想到了两年前，她刚刚进城念高一的时候。
而时晓却依旧固执地将口袋还到他面前：“乔琛，我真的不能要。”
时晓三两步追上他, 问道：“都这么晚了, 你还不回家吗？”
时晓猜测, 可能是因为楚楚今天回家，所以乔琛不开心, 她叹了一声，说道：“其实楚楚心里很关心你的, 毕竟你们血浓于水啊，她是把你当成……”
她不能要，也要不起。
“咦？”
“回什么家, 我没家。”
走近以后，他将口袋直接硬塞到时晓的手里。
时晓却叹了一口气，将鞋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盒子里，装好之后，拎着袋子，还给了乔琛。
时晓将鞋子递给老板，说道：“我就要这双，你给我装起来。”
“乔琛，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他说完骂了一声操，转身离开。
乔琛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啊？”乔琛很困惑，他想了想：“……我们再去逛一逛，喜欢什么你要跟我说，我给你买。”
“我跟你一起走。”
两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头上，都有些凌乱。
“学校的站早就过了。”
乔琛追上来，顺着时晓的目光，他看到一个女孩，穿着米色风衣，拉着行李箱，从出租车上下来，朝着对面的住宅小区走去，步履匆匆。
下一句她没说出口的话是：我就想陪陪你。
公交车到了站，乔琛惊醒过来，侧眸看向时晓，时晓对他抿嘴笑了笑。
窗外霓虹疏影时不时映照着他俊朗的侧颜，高挺的鼻梁分割了光影，他的睫毛很长，也很细密。陷入睡眠的乔琛，锋利的轮廓也渐渐柔和了很多，不似平时的张扬跋扈。
两个人站在公交站台边，公交车闪着前车灯驶了过来，时晓上车投币，回头对乔琛扬了扬手：“再见。”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乔琛你怎么了？”时晓用力挣开他的拖拽。
乔琛爽快地同意了，反正混时间嘛，他不想回家，能有个人陪他闲逛，挺好。
时晓靠窗坐，乔琛坐她身边，公交车缓缓启动，车厢顶灯暗淡下来，只有街边霓虹时不时透过车窗，映照着俩人的脸庞。
时晓曾经无数次地回忆当时的场景，回忆起他将她拎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拿着篮球跟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教室。
“好看是好看。”乔琛皱着眉头，直接问老板：“这多少钱？”
乔琛跟着上了车，嘟囔了一声：“再什么见。”
时晓看了他一眼：“因为你睡得很香。”
时晓将里面的盒子取出来，打开，鞋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红色的鱼嘴坡跟鞋，泛着极有质感的光泽。
时晓说：“这是终点站。”
“不回。”
乔琛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跟时晓一前一后地下了车。
时晓心里一突, 立刻住嘴了。
乔琛回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冷了冷：“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要惹我生气。”
时晓却摇了摇头：“不，乔琛。”
乔琛突然有点生气了：“我乔琛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有收回去的，你不要就扔掉好了。”
时晓看着那些精致时尚的女鞋，她根本买不起，但是又不好辜负了乔琛愿意带她来逛街的一番心意，所以只能挨个试穿之后，推说自己不喜欢，没有瞧上，然后匆匆离开门店。
“还是住宾馆？”
乔琛茫然：“好像有点眼熟。”
她喜欢他，所以他送她礼物，在乔琛的逻辑里，这是有因果联系的，没什么不对。
这些店, 时晓从来没有进过，她有些不安，一直跟在乔琛的身后。
“走回去吧。”时晓轻松地往回走。
“用不着。”乔琛看也不看她。
“不用了。”乔琛说完，紧绷着脸，拉着时晓大步流星地离开，一口气走出了老街道。
乔琛有些无奈：“你是不是傻逼，坐过了站都不知道哼一声，现在怎么办。”
时晓点点头，说：“要不别买了，我这鞋还能穿。”
乔琛看了她一眼，说：“都破成这德行，能穿就见鬼了！”
在别人眼里，他依旧是那个谁都惹不得，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的乔公子。
时晓的心颤了颤，这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那乔琛，我收下了。”她恳求地看向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的心情莫名的感觉还不错，三两步追上了时晓。
可是她还是摇了摇头，离开了那家店，乔琛以为她还有更想要的，却没想到，这女人根本就是会错了他的意。
“我们……非亲非故。”时晓家境虽然清贫，但是父母从小也教育过她，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她考进城里的高中，走的那天晚上，母亲把她拉到屋子里，严肃地告诉她，绝对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女孩子要懂得自爱。
而时晓的心却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了，她以为他睡着了，以为他不知道，没想到他竟然……
乔琛倒是熟门熟路, 一进去，就让服务员拿这一季度的新款鞋来给时晓试穿。
“喜不喜欢？”乔琛迫不及待地问她。
时晓接过，愣愣地打量包装袋，袋子上印着之前逛过的一家名品店的logo。
然而这时候，时晓脚步却顿住了。
“这个太贵了，我不能要。”
“那你怎么不下车？”
她的耳垂都火烧火燎了起来。
乔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抬头，深蓝的星空缀着几颗孤独的星星。
他陪着逛街，当然不可能叫女人自己掏腰包，不管多贵，只要他乐意，他都可以给她买。
从此以后，时晓的心里，住进了一个身影。
时晓心里却暗自决定了，要给乔琛买东西，她不能平白接受他的礼物，但是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她要攒一段时间，给乔琛买一个很好的礼物。
陆川的前女友，杨皙。
时晓看着乔琛在边上打电话的样子，虽然隔得远听不清他说什么, 但还是能从他激动的表情和烦躁的眼神中, 看出来他跟家里面又吵架了。
这些别人看不见的，只有时晓看见了。
乔琛并没有接她换回来的口袋，他无法理解：“为什么？”
时晓捧着那双鞋，宛若珍宝，眸色变得柔和了起来，心里的喜悦却夹杂着一丝难解的情绪。
乔琛说了要带时晓去买双鞋子, 但他进的店，都是名品女鞋店。
“你不喜欢我，那晚，你还亲我？”乔琛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及其平常普通的事情。
时晓为难地抓着口袋，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追上了乔琛：“那这样吧，你喜欢什么，我也给你买一件东西，这样好不好？”
之前时晓试过这双鞋，乔琛从她眼里透出的光芒判断，这双鞋，她喜欢极了。
她走在前面，乔琛双手揣在兜里，跟在后面。
他说话从来直肠子，时晓也不介意，她想了想，说：“这些的鞋都不大适合我，要不咱们换个地方逛逛。”
乔琛瞪了她一眼，说：“你就在这儿等我，哪都不许去。”
“拿去。”
乔琛穿着短袖的手臂与时晓的手臂紧紧地贴在一起，时晓感受着他温暖而紧致的皮肤，心跳渐渐加速了。肌肤相贴的触感，牵动着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栗。
时晓走到一个地摊铺前，拿起一个深红色鱼嘴的平底鞋问乔琛：“这个好不好？”
那时她又瘦又小，有次下课，一帮男生拿着篮球涌出教室，时晓刚好进门，猝不及防就被撞倒在地，但是没人理会她这么个小黑妞。当时乔琛刚好路过她的身边，想都没想，像拎小猫似的直接把她给拎了起来。
时晓偷偷地用余光瞟了乔琛一下，他抱着手臂，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我不能要。”
“56。”
乔琛叫时晓不准离开，时晓也不敢走，就在原地等着他，约莫半个小时以后，乔琛拎着一个白色的纸质包装袋走回来。
“没有啊！”时晓连忙解释：“我自己买鞋，怎么会看不起你呢？”
也许不是一辈子，但是此时此刻，夜阑人静，我就想陪陪你。
“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鞋？”乔琛惊讶：“太便宜了吧！”
霓虹璀璨的繁华步行街。
老板尴尬地笑了笑：“小伙子，你要是觉得便宜，我还可以再加点价。”
那些温暖的，不为人知的时光碎片，仅仅保留在她的记忆中。
“不是要回学校？”
“我没有……”时晓本能地否认。
时晓一个人站在花台边, 脚尖捻了捻地上的小石子, 这时候乔琛走了回来, 对时晓说：“走吧，逛街去。”
时晓眉心微微皱了皱，她说：“那是……杨皙。”
乔琛愣愣地说：“不贵啊，两千多而已。”
“哦！”
“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说完他匆匆穿过马路，朝着街对面繁华的步行街走去。
两人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位乘客也到站下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你不记得她是谁？”
时晓的心狠狠一颤，最隐秘的心思骤然这样被戳穿，还是被最在意的那个人，她窘迫极了，脸色绯红不已。
乔琛的耳根子软，最喜欢听软话，他虽然还是没说什么，不过渐渐放慢了脚步。
乔琛真以为她是眼光挑剔，但是也挺有耐心，不催她，带着她一家店一家店地逛，终于在逛了将近七八家名品店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试了那么多，一双都看不上啊？”
那些他不经意的，只有时晓记在了心里。
乔琛愤懑地想要解释，可是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