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都是情
他的手扶着额头，身形晃了晃，嘴里不不住地喃喃：“这么远……你一个人！”
猜测陆川可能在睡觉，所以没有接电话。
陆川浅笑着，端起杯子仰头地喝了一口，水流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被他拿袖子擦掉。
楚楚受教地点点头，顺便挤了几粒药丸递给陆川：“那你快吃药。”
楚楚忍着笑，故意反问：“你哪里……强了，我就没看出来。”
他这样的反应，让楚楚有些不大好意思，她走近一步，看着他说：“你还烧不烧？”
全是来自同一个号码：大兔子。
陆川起身拉住楚楚：“别走，我不说了。”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便看到窗外一轮寒月低垂。
还不是很懂, 她索性把医师介绍的药都买了, 一转念, 想到陆川平时独自在家, 生病了也没人照顾，自己又不会照顾自己。她索性将退烧药，感冒药，甚至连创可贴都买了几片。
楚楚端了水杯出来，又从药袋子里取出药片，看了看说明书，她对比了好几种退烧药，但是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种药比较适合他。
指尖刚一划开屏幕，四个未接来电跳出来。
楚楚将水杯直接塞他手里：“不要……得寸进尺。”
他对她死皮白赖地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啊。”
“电话不通？”
男生的脸通常要比女生大一些，更何况是陆川这样的身形，楚楚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呼吸顿了顿，还是将手伸到他的额头上，皮肤依旧灼烫，楚楚皱眉：“你这样……不行，要去医院。”
“谢谢。”陆川沉声说：“兔子，谢谢你。”
楚楚又将水杯递过来：“喝水……总不要我喂你吧。”
“那你等一下。”陆川说完匆匆上楼，楚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了两分钟，陆川蹬蹬下楼，将一个笔记本递给楚楚。
拎着小口袋，楚楚坐上了公交车，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低着头，谁也不看。
“俩小时吧。”
“我来给你送药。”楚楚将口袋拎到他面前晃了晃。
陆川还是没有放开她。
“你坐……坐下吧。”楚楚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然后自己朝着厨房走过去，她本来也是计划要监督他吃药的。
“嗯。”楚楚郑重点头：“一直都是，从小……就是。”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水流哗哗啦啦声，还有燃气灶打响的声音。
陆川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扯了一下，本能地就要给她打回去。
“不……不要客气。”
她无奈地抓着斜挎包带子，原地转悠了几圈，有点焦虑。
糙得很。
“你脾气还挺大。”
“外面有个小姑娘啊，说是你同学，等你好几个小时了，我们又不敢把人放进来，看着怪可怜的，你倒是出来接一下啊！”
“升华？”
陆川的心猛地缩紧！
楚楚倒抽了一口凉气，盯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愣愣地摇头。
“走走走，回家。”他拉着她的手腕，往大院里走。
楚楚怀疑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商量地问：“那……你放开我？”
“我们是……朋友啊。”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环上她的背部，沉重的脑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楚楚只能被迫踮起脚，迎合他这一个夸张的熊抱。
“但我真的超级感动。”他抱紧了她，加重了语气：“超级，感动。”
不挣扎还好，她一动，陆川抱她更紧了。
陆川皱着眉头看向楚楚，自顾自地喃喃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等了我三个小时。”
楚楚背靠在了墙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站了会儿，索性拿出英语单词本开始温习。
她不禁拉了拉衣领。
“王叔叔，什么事？”
陆川穿着一件深色卫衣，无比狼狈地奔出来，神情慌张地站在街边左顾右盼。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楚楚一本正经地解释，陆川却只顾着拉着她往里面走。
“你自己摸。”陆川俯下了身，将脸凑到她面前。
“要不还是去医院？”
我们是朋友嘛不要客气哎你放开我先。
……
楚楚连连点头，背着小书包走到了绿地边，站定在一棵树下。
楚楚要走进去，警卫毫不留情地拦住了她。
路灯下，楚楚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拿起手机看时间，恰是这时候，一道人影从大门口飞出来。
“当我女朋友。”
“我不做笔记。”陆川不加掩饰地说：“这是我专门给你抄的，我研究过你的数学试卷，三角函数和几何是你的弱项，这个本子你先拿去看，弄懂之后，这两方面应该就没问题了，有哪里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之前那个警卫员解释：“她是来找陆首长家的川小子，但是身上没有证明，也联系不到人，就在这儿干等着。”
“什么？”警卫员听不清她的话。
她话音未落，猝不及防地整个人都被他捞了起来，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你别……别把我……当傻子。”
楚楚接过，好奇地打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全是数学公式和例题，题下面还有详细的解题思路。
陆川把脑袋往她耳畔的柔软的头发丝里埋了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有洗发水的清新，也有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要不考虑考虑，把咱这段青梅竹马的真挚友谊，再升华一下呢？”
“我……打了，你没接。”
电话通了，嘟嘟嘟的好几声响，但是陆川没有接。
“……”
几辆军用牌照的轿车自大门口进进出出，楚楚看得眼睛有些累，打了个呵欠。
“朋友？”
想到刚刚手机上的几个未接来电，他愣了足有四五秒，才消化掉这个讯息，电话都来不及挂好，疯了一般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门去。
“我……我知道。”楚楚尽可能避免和他们对视，目光瞥向周围，低声说：“他……他可能睡着了，我等一会儿。”
陆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记录。
陆川拖着慵懒疲倦的步子下楼，接了电话，拉长调子问道：“谁啊？”
她讶异地看向陆川：“你的笔记本？”
“陆，我要回学校了。”楚楚看了看手表：“十点半宵禁。”
楚楚退后一步：“只是来给你送药的。”
“我要回学校了。”
楚楚连连摇头：“同……同学。”
她默默地在脑子里理顺了待会儿要做的事：先买药, 然后乘坐公交去陆川的家，把药交给他，看着他吃下去，然后再乘公交回学校。
“嗯。”
陆川搁了杯子，往她坐的位置挪了挪：“兔子，你这么关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川皱眉，把药袋子往她怀里一塞，赌气地说：“那你走吧。”
陆川坐到沙发上，按了按额头，脑子还有些乱，有些发胀。他看着桌上那一袋子药片，嘴角却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心里一片暖意。
直到最后，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哎……
这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陆川嘴角勾了起来，药片被他咬得咯嘣响。
陆川叹了口气，侧身看着她：“你就是不肯喜欢我，我哪里不好，我比今天那个怂逼男强多了！”
十几秒后，楚楚侧过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耳朵，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问他：“陆……你是不是假装感动……然后占占……占我便宜？”
楚楚一个人默默走到青草碧绿的墙边，拿出手机给陆川打电话。
很快，他的目光便锁定了绿地边的楚楚，一阵风似的朝着她猛扑了过来。
陆川摇头，伸手接过药袋子翻找了一下，看了看盒子上的说明，递给楚楚：“这个是中成药，副作用小，以后你自己生病买药的时候，也要记得，买药性温和，最好是中药成分的。”
陆川摇头：“我去给你烧。”
街上传来汽车鸣笛声, 还有自行车铃清脆的声响, 叮叮当当。
“冷……冷静！”
陆川的眼睛很红，脸也很红，脑子发昏，他从被窝里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抓柜子上的手机。
“那你先回去吧，我们这边规定是硬的，没法放你进去。”
“我长得帅，还能打，肌肉量大，身体好，最重要的是，我比一般的男的猛，你说我是不是比他强！你要是跟我好，我保证你……哎哎你别走啊！”
如果很严重, 就一定要去医院, 那她就陪他去医院, 这样的话, 可能赶不及回学校, 楚楚又摸了摸自己的书包, 好在带了身份证。
约莫五十分钟后，公交车停在了军区大院门口的站台，将楚楚放下来。
楚楚在学校外面的一家药店门口，站了会儿。
陆川看着她手里的白色药袋子，因为着急和后怕，气急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楚楚注意到，他笑的时候，嘴角会勾起浅浅的酒窝，给人一种很甜的感觉，跟他发怒凶人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换班的警卫员回头看了楚楚一眼，眼角溢了笑：“你是川小子的女朋友？”
楚楚心里感动：“谢谢你。”
他的怀抱，他的全身，都在发烫，烫得她心惊不已，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全身骨头都要被他锢得散架了。
没多久，天色便暗沉了下来，她默默地走到路灯下，继续看英语单词。
楚楚回头看了那警卫一眼，他穿着黑色的制服，站得笔挺，面无表情直视前方，一言不发，像个忠诚的哨兵。
放学以后, 楚楚背起书包缓慢地走出了校门，街上车水龙马，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好呀。”
楚楚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指尖捏着药丸，扔进了他的嘴里。
陆川毫不在意：“你给他汇报了他也没时间管我。”
陆川没有伸手，而是把脸凑过来：“喂我。”
楚楚心道不好，在他将她撞进怀里的一刹那，敏捷地从他的腋下钻出去，躲开了他致命的拥抱。
“陆，你快……放开我。”
“我……找陆川。”她不大习惯跟陌生人说话，红着脸低声向警卫员解释：“他生病了，我……来给他送药。”
警卫员打量着楚楚，脸上笑意很深：“小川，这么小就谈女朋友啦，不怕我给首长汇报？”
楚楚紧张得说不出话，警卫便没有放她，大院里住的人身份重要，怎么可能随便放陌生人进去。
大院处于远离城市喧嚣的城郊边缘，外面是一片绿地，很安静，门边有警卫员站岗执勤。
“别谢，都是情，你要还的。”
换岗的时候，另一个警务员看到了路灯下的楚楚，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不能逗留，没有事的话就快离开。”
“我擦！你这都知道！”
陆川把她那软绵绵的身体，往怀里狠命地揉了揉，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等多久了？”
“小川，这里警卫室。”
秋意渐浓，夜风幽凉。
陆川浑浑噩噩，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混乱得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厘清了头绪, 楚楚迈着步子进了药店，要买退烧药，医师走过来给她介绍，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认真倾听医师的话。
陆川没法冷静，他憋红着脸看着楚楚，喘着粗气大声问：“我日，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你怎么……怎么能一个人出来！”
她忧心忡忡，抓着手机点开通讯录，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依旧没人接。
进屋之后，她在家里环顾了一圈，问：“家里有没有热水？”
“走就走。”楚楚抓过了袋子，低着头转身就走，没几步，就被陆川拉住了手腕，抢过了她手里的药。
她要等，警卫员也没法子，只说道：“那你走远点等，不要在大门口，这边有领导时常进出的，看见影响不好。”
第一个关于她的未接来电，是五点半，三个小时之前。
楚楚被陆川给扯进了大院儿，经过大门口的时候陆川对保卫室的人说道：“王叔叔，以后这个妹妹来找我，直接放她进来。”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