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欺负
“唔，我还没看。”谢柔摸出杨兆给她的红包，小心翼翼地拆开。
“不是够不够穿，买几件好看的，你那些衣服真是……一言难尽，丑哭了。”
这还没完了？
“对啊，好偏心。”
“也许有一天，他能够重新站起啦，用我给他发明的器械。”
外公外婆住在农村，时常会到舅舅家看望她，给她买很多好吃的，虽然舅舅和舅妈不疼她，不过外公外婆对她很好的。
谢柔感觉快要不能呼吸！
谢柔抬头，见他眸子里泛着若有若无的水色，鲜少见他露出这样难受的神情，谢柔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心事，沉迷在他的情绪里。
“不要了。”他推开她的手：“妈妈给你的，自己拿去买衣服。”
韩定阳找了几个房间没有看到谢柔，刚走到后厅，看到落地窗外，她一个人坐在门廊边，偷偷抹眼泪。
如果是别人，她不敢这样笃定，可是如果是韩定阳。
外公和外婆传着电话轮流跟谢柔讲话，问她的近况, 说北方冷，让她多穿点衣服。
“那生下你弟弟的时候，岂不是好生气。”
九点的时候, 长辈们开始派发过年的红包, 韩驰欢欢喜喜拿了最多的压岁钱，又给长辈们拜年，一套押韵的说辞逗得长辈们直乐, 两家人就像一家人似的，其乐融融。
韩定阳微微侧眸，调子一扬：“嗯，不想被我欺负？”
谢柔心里有酸涩上涌，她竭力抑制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赶紧说道：“那我就挂了，外公外婆，再见。”
“喂！”谢柔真要被他气死了：“你是不是总要欺负我，当着那么多人拆我台，现在就咱俩，你还损我！”
谢柔嘻嘻一笑：“好少噢。”
谢柔将那鼓鼓的红包，递到他面前。
“为什么要给我投资？”
“真的吗！太好了！”谢柔惊喜地说：“我带你们在首都玩儿，看长城和故宫！”
韩定阳心里却有温暖的感觉漫上来。
“嗯？”
“那就好。”
她愣了愣，突然柳眉倒竖，怒斥一声：“阿定，你在对妹妹说什么下流话！”
“干嘛？”韩定阳不解。
韩定阳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她对韩定阳没意思，也不想顺着妈妈的意思, 跟他多接触。她看得出来，她们两姐妹, 韩定阳可能更中意谢柔多一点。
“韩驰的腿……”
谢柔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你能发明一个机器，把我变得更像女孩子吗？”
韩定阳嫌弃她：“……在我面前就不要形象？”
“本来是想领个妹妹回来，不过当时不知道怎么的，我妈妈一看到他，就喜欢上了。”
谢柔将剩下的钱揣进包里，红着脸低头说：“你还我什么？”
“反正我爸妈喜欢你，你就多来我家玩，就把他们……当成你自己的爸妈一样。”韩定阳说这话的时候，手背揉了揉鼻翼，深情不太自然，不像他平时一贯说话的样子。
谢柔在黑背面前，一直自称妈妈。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眼睛明显红了一圈，手里攥着手机，嘟着嘴，委屈巴巴地不断用袖子抹眼睛。
很简单，却也很淳朴的理由。
虽然她自己都没怎么玩儿过，不过既然外公外婆要来，她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招待他们。
鲜少这么认真地说一件事情。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可以多来我家玩。”
再说下去，她可能会真的忍不住哭出来。
“现在男女平等。”韩定阳说：“我妈就是重女轻男，要是给她个女儿，肯定宠上天了。”
韩定阳走到她身边，脚从棉拖里伸出来，摸了摸黑背的肚子，黑背立刻躺下来跟他撒娇。
“等我高考结束以后，就回老家看你们！”
看着她这样子，韩定阳感觉呼吸有点不畅，心情跟着也烦躁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他就像相信明天的太阳一定是从东边升起来。
谢柔开玩笑地说：“一个儿子不省心，又来另一个。”
“爷爷和哥哥都对我很好，外公你不要担心。”
谢柔说：“谢谢你。”
“喜欢你才欺负你。”
她说这话不过心，就像平时跟他拌嘴一样。
谢柔当然不会当真，背过身去不理他：“都说了是未婚夫，更不需要保持形象，反正又不怕你不娶我。”
“我衣服够穿。”
厚厚的一沓红票子，少说也得有三四千的样子！
谢柔既想念他们，也想念记忆已经模糊的父母。
“我知道的。”
这里面，应该也有缘份的东西吧。
她觉得，狗子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她应该要当它的妈妈，不然它就太可怜了。
何止费，简直就是烧钱。
韩定阳垂首，目光轻扫了她修长白皙的手腕上那枚翠绿的镯子，心说韩家祖传给儿媳妇的镯子都归你了，还不好？
韩定阳在她身边坐下来，抬头看着飘雪的夜空，问道：“又哭什么？”
“当然了，我又不是受虐狂。”
谢柔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谢柔跟韩驰和韩定阳坐地毯上打电子游戏, 而谢禾熙当然不会参与他们没营养的活动, 她懂事地陪着长辈们，一块儿喝茶聊天。
“这会儿，就变受虐狂了？”韩定阳俯身凑近她，轻轻嗅着她身体的味道，有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他转身回客厅，陪韩驰打了一局游戏，发现谢柔还坐在外面。
黑背在她身边呜呜地叫着，用鼻子去拱她的手掌心。
“你听到了。”
韩定阳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抽的，脱口而出：“但我能把你变成女人。”
韩定阳拿出母亲给他的红包，里面随便装了两百块钱和几张五块一块的零钱，凑了个胀鼓鼓。
“韩姨和叔叔对我这么好，就想到我自己的爸妈了。”谢柔毫不避讳地说了自己的感受。
电话又传到了外公手里，她不放心地问：“柔柔，那边家里，对你怎么样？”
谢柔托着腮，看着漫天飘雪，说道：“因为感觉你做的事很有意义，我也很喜欢阿驰，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自如的行走。”
“韩驰么？”韩定阳说：“他是领养来的。”
谢柔情不自禁抹了把眼泪，雪又下大了。
“不能。”
韩定阳来了劲儿：“这么自信，就跟我定下来了，我还非得娶你不可？”
苏青催了她几次, 让她去跟韩定阳玩, 不过谢禾熙不乐意。
不说别的，光是专业的资料书，尤其是英文原着，随便一本都要上百，更别说要用到工具器材什么的。
“你要什么？”
谢柔不理他，吸了吸鼻子，手里攥着的纸头拧了把鼻涕。
年夜饭之后, 长辈们在客厅看春晚聊天，几个孩子也在偏厅玩。
“爱哭鬼。”他漫不经心说。
“好好，高考一定要好好准备，争取考个好大学，将来出人头地。”
谢柔瓮声瓮气地说：“干嘛要在你面前保持形象。”
“他的腿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应该是终身残疾了，但是很久以前我看一档科学的节目，提出将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医疗保健领域的构想，我想在这个领域试试看。”韩定阳凝望着深沉的夜色，喃喃地说。
“所以，你才这么痴迷机械。”
“不娶算了。”谢柔使气说：“我又不在乎。”
韩定阳把脑袋凑过来，往里面瞅。
今晚杨兆那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黑背是爸爸从部队上牵回来的小狗崽，从首都千里迢迢带到小镇上送给她，而在送了黑背没多久，爸爸执行任务就出事了。
“哎？”
这话一说出口，谢柔还没反应，杨兆刚好端着果盘走出来听到这句话。
谢柔趁着间隙溜出去, 给远在南方的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问候他们。
“真的好多……”谢柔问他：“你呢？”
“投资。”谢柔说：“你干这个，应该很费钱。”
跟她一对比，简直偏心得不要太明显了。
“我是你未婚夫。”
谢柔听他讲完这么多，只说了四个字：“一定可以！”
“谁让你是男孩子。”
外婆说：“柔柔，等年三十儿过完，你外公正好要来首都办事儿, 到时候我们来看你。”
“领回来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是好的，腿伤是后来出车祸。”韩定阳说道：“我生日那天，他骑自行车去给我买蛋糕……”
他的沉着和稳定，总是能让周围人对他加以信赖。
谢柔脸泛红，说话声音都在抖：“那你就……再多欺负我一下。”
她不想被长辈发现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哭，在这样一个阖家欢乐团团圆圆的日子，被看到偷哭会很尴尬。
猜到她多半是被这大过年的气氛感染，难过了。
外婆的声音传来：“你不要给柔柔那么大的压力，能不能出人头地都没关系，最重要是保重身体，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
挂掉电话以后，她不敢直接进屋，而是一个人坐在后院儿的门廊边，平复思念的心绪。
韩定阳不自然地岔开话题：“对了，他们给你多少压岁钱？”
他有点坐不住，索性起身走了出去。
韩定阳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红包，从里面抽出两张一百的钞票，拍了拍她的额头，转移话题：“你这么好心，我买本工具书，这就当你给我投资了，以后有产出，还你。”
谢柔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连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到来人是韩定阳，这才放下心来。
谢谢你这么好还愿意把父母分给我。
“我去，这么多！”韩定阳惊呼出声。
这丫头片子，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