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年夜饭
如今看来，倒是有点意思。
当然，也不是全无交集。
“我考得不好，远不比上禾熙妹妹。”
沈骁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拐进了街心的一个小公园。
然而事实上，像杨兆这种事业型女强人，阅人无数，几个孩子凑一块儿，什么心性什么秉性，一目了然。
“高中，大学……还是初中？”
苏青没有听出她语调里嘲讽的意味，叹了声：“是啊，谁让这孩子从小在乡下长大，父母也不在跟前，我这个当婶子的不操心，谁操心呢？”
谢禾熙大着胆子走过去。
苏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拿捏着长辈的腔调，说道：“知道自己成绩不好，就要多学习，多向妹妹请教问题，你都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少打点游戏，多看点书。”
谢柔不爽地撇撇嘴，心说关你屁事，想想还不行啊。
“你该不会跟我同班吧？”谢柔猜测，试探性地说：“我23班。”
从小到大，他跟她基本上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无交集。
吃饭的过程中，不知怎么就说到期末考试上，苏青先夸了一通韩定阳期末又考年级第一的成绩，接着便说自己女儿谢禾熙，也考年级第七名。
这个冠军来之不易，每天跟h培养默契度，打了无数场战局，就是为了这一天。
夜空纷纷扬扬，下雪了。
小时候上幼儿园，就有男生给她送礼物, 讨她开心，从小学到高中, 爱慕她的男生不计其数。她有优渥的出身, 疼爱她的父母, 良好的教养，而这样的小公主，无疑是很招惹男生喜欢的。
沈骁一贯的口味，就中意这样的女孩。
女孩们点头道：“像沈骁这种花|花|公|子，咱们最好离远些，不要招惹。”
她感觉脸有点烧，挣脱开他，顺带踹他一脚，韩定阳又踹回来。
谢柔想起阿春说想和她一起考b大的表演系，只好如实说道：“我也打算考b大。”
桌下，谢柔脚丫子伸出拖鞋，摸到对面，轻轻碰了碰韩定阳的脚尖，韩定阳面上不动声色，脚也伸出来，将她大脚丫子踩在地上。
他的脚尖暖暖的，滑滑的，谢柔脚心下面是冰冷的地板，上面是他温热的脚掌。
年底的时候，谢柔与h以情侣身份参加了游戏比赛，两个人以默契的配合，经过两个小时的艰苦鏖战，拿下了冠军。
几天后，她果然收到了一笔陌生的万元汇款，同时也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
“那是他的新女朋友吧。”
“好。”
她这段时间发奋图强，挑灯夜战，考了年级157名。
而最特别的是给谢柔的礼物，是一个古朴的翡翠镯子。
谢禾熙矜持地理了理衣领, 不置一词。
平安夜, 谢禾熙跟几个闺蜜女伴一块儿从西餐厅出来。
女生们感叹着：“真羡慕你啊, 那么多男生给你送礼物。”
谢柔又试探性地问：“你是学生还是……”
“啧，我记得他还追过禾熙家的姐姐。”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虽然在23班是第一名，不过跟两个尖子生一对比，就实在有些不够看的。
谢禾熙淡淡道：“嫌重, 我扔了。”
韩定阳冲她做了个嘴形：“笨蛋。”
无规则的雪花片落到沈骁粗糙的脸上，迅速被他的体温融化。
“嗯，巧。”
“不是吧禾熙，扔了多可惜。”
而谢柔低下头闷闷地吃饭，不发一言。
苏青见这风向不对，连忙道：“我们家禾熙成绩也不错，可以给柔柔补课，就不用麻烦阿定了吧！”
“我不爱吃苹果。”
“学生。”
广场边，妖艳女人甩了沈骁一个大嘴巴子之后，气冲冲地走了。
而沈骁当然也不会去招惹她，他对乖乖女从来没有兴趣，只喜欢妖艳女人。
“不麻烦。”杨兆笑靥如花：“阿定，你就别整天鼓弄你那些没用的破锣玩意儿了，这个寒假，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妹妹的学习上，你的那些东西，等大学再去搞，知道吗？”
杨兆满意地点点头，亲切地握住谢柔的手：“既然寒假没事，柔柔，你就每天过来我们家，让阿定给你补课，好不好？”
最后一脚韩定阳没碰到谢柔，她身边谢谨言有了反应，望向韩定阳：“你踹我干嘛？”
韩定阳小时候就爱跟谢家这妹妹玩儿，对别家的女孩反倒没给过正眼。
那个女生打扮得很野, 化着浓妆，即使是现在零下的温度，她依旧穿着丝|袜和短裤。
身材很火辣。
谢禾熙淡淡道：“我姐乡下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几句甜言蜜语，就被骗走了。”
这镯子看上去样式有些老旧，苏青心说，这么款式这么老的镯子送给她，显然是没怎么上心的礼物，不比自家女儿的漂亮裙子。
杨兆立刻转向韩定阳：“阿定，谢柔妹妹成绩不好，你看怎么办？”
“我们不是同班。”h道：“我成绩不错。”
“那好吧。”她感觉他不是很愿意跟她线下见面，索性也就不勉强了。
她说的是韩定阳房间里那些机械线路，自从弟弟腿受伤以后，他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后来杨兆女士又说阿定准备考b大的自动化专业，问谢柔打算考什么大学。
“谢谢韩姨！”谢柔乖巧说：“那就……麻烦哥哥了。”
“我知道了。”
杨兆何尝看不出来俩孩子闹腾得厉害，不过越闹她越开心，年轻人，都该是这个样子，长辈面前表现得乖乖的，彼此礼貌客气，私底下就不知道怎么玩了。
杨兆女士细长的眉目扫了苏青一眼，说道：“你这个当婶子的，还真够操心。”
谢禾熙早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吹捧和拥护, 即使是在女生中，她也是她们小团体的主心骨。
谢柔心说你连自己是哪个班的都不告诉我，怎么当朋友。
他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她得知年夜饭韩家父母也会在场，一整个下午都惴惴不安，在房间里试了好久的衣服，就连考试都没这么紧张过。
本来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两个世界的人。
好个铲铲！
然而亲眼见到寒假父母的时候，她的忐忑和不安在他们的嘘寒问暖中渐渐消弭了。
“那太好了！”杨兆笑道：“以后你就跟我们阿定念同一所大学！”
“哎！好巧，我也是！”
晦暗昏惑的路灯下，沈骁睡颜静谧安详，比起清醒时的张扬跋扈，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柔了很多。
谢柔憋红了脸想笑，他威胁地看她一眼，俩人眼神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谢禾熙说完转身离开，走进了一家礼品商店，从橱窗里目睹那几个女生拦出租离开以后，她才走出来。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你什么的，这么多的奖金你全部让给我，我想，还是请你吃个饭。”谢柔真诚地说：“不然会觉得良心不安，毕竟是我们两个人合作才能拿下冠军。”
晚饭后，杨兆从房间里拿出好多新鲜物件，都是她给孩子们带的礼物，给韩驰的智能玩具车，谢禾熙的漂亮小裙子，给韩定阳的是一本书。
而韩定阳在看到那个镯子戴在谢柔手上时，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仿佛他们皇城根大院儿男孩天生就该保护女生似的。
h说：“既然是一个学校的，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当个朋友。”
她看向韩定阳，韩定阳眼眸里流转了些微捉狭的意味，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杨兆说：“怎么考不上，你给妹妹补课，必须帮她考上！”
转身离开的时候，雪渐大了。
谢柔想起来，h是要拿到游戏机送给他弟弟。
谢禾熙从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小小的青苹果，轻手轻脚走过来，小心翼翼放在他的身边。
谢禾熙回头，不远处的广场上，喝得醉醺醺的沈骁正跟一个女生纠缠不清。
谢柔幸灾乐祸地盯着他，让他损她，这下子把自己套进去了吧。
不过此时沈骁显得很不耐烦, 想要摆脱她的纠缠。
“支付宝吧，我把手机号给你。”
女生们正要离开，谢禾熙却说：“我要去逛礼品店给妈妈买圣诞礼物，你们先走吧。”
俩人一来二去，在桌下闹起来。
好吧，23班是全年级最差的班级，谢柔不再多问了。
“禾熙，刚刚不是见你拎着一口袋苹果吗？”有女生发现谢禾熙手上好像空了, 赶紧问：“是不是落餐厅了？”
韩定阳“欧”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青看了谢柔一眼，故意问道：“柔柔，你考了多少名，也给韩姨说说呗。”
年三十儿，谢家跟韩家一块儿吃团年饭，谢柔见到了韩定阳的父母。
“我是。”
韩定阳：……
理由他最看不惯男生欺负女生，而且这女生还是他们大院儿的人。
她以前成绩不好，但是自从跟阿春约定了要考b大以后，她就对学习上了心。她脑袋瓜的确聪明，很多东西听老师讲一遍也就会了，学习起来并不算特别吃力。
才不想补课啊！
韩定阳淡淡道：“她考不上。”
“你不需要有这样的想法。”h道：“你也算帮了我，拿到他们最新的vr游戏机。”
h没有说话，谢柔心说总不至于是小学吧，因为语音有变形，所以不会知道对方的年龄甚至男女。
“不用了。”
但她还是回道：“好的，没问题。”
谢禾熙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幼儿园里有个小霸王想和她玩儿，谢禾熙不理睬他，结果激怒了小霸王，要欺负她，沈骁当时二话没说跑过来把小霸王揍了一顿。
“不过还是回答你的问题，我是首一中的。”h说。
反正自从那次以后，谢禾熙就对他稍微上心了，凡事都会多留意他。虽然她心里不愿意承认，面上更要装得不熟识。
后来谢禾熙心想，全世界最欺负女生的家伙，就数他沈骁了吧。
“说不定又要变成前任了，这已经是多少个了？”
“好巧，我也是。”谢柔说：“你是哪个高中？”
游戏全服广播，宣布总冠军的诞生，h给谢柔发了一段消息：“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我把奖金打给你。”
有女生突然道：“咦, 那不是沈骁吗？”
他浑然不觉。
隔了很久很久，h才说：“高三。”
“谢谢。”谢柔将他的手机储存以后，问道：“你是首都的吗？”
谢禾熙捻了捻白绒绒的兔毛衣领。
谢柔就知道，苏青会挖坑给她跳。
谢禾熙一直偷偷跟着他，他停下脚步，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然后顺势往边上的横椅上一倒，直接睡在了上面。
尤其是韩定阳的母亲杨兆女士，吃饭的时候也要让谢柔坐在她的身边，把韩定阳赶到边上去坐，仿佛谢柔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似的。
谢柔微笑：“好。”
“我们陪你吧。”
夫妻俩平时工作都挺忙，父亲身居高位重权在握，母亲经营一家企业，所以很多时候谢柔找韩定阳，都没有机会见到他的父母。
“你想干什么？”。
“钱打过来的。——h。”
她喜欢谢柔心眼子实诚，这种秉性的孩子，配韩定阳这种心思深的孩子，正合适。不过俩孩子凑一块儿，韩定阳总欺负谢柔，既然如此，她就要护着她多一点。
不远处阑珊灯火中，隐约还能听见“jingle bells”欢快的乐曲，衬托着与此时此地的空寂。
韩定阳想了想，道：“我给她补课。”
她要当淑女，淑女是绝对不会跟这种痞性的男孩多说一句话。
韩定阳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倒是苏青，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本来以为杨兆这种体面人，会更喜欢她的女儿谢禾熙多一点，毕竟谢禾熙端庄大方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