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师父,许久不见
蔡伺浩虽然已经死了,可他手下的爪牙,却如同攀附的藤蔓,早已密密麻麻遍布京都。
而他本人,更是泯灭人性,桃溪的心里,被埋下深深的仇恨。
可是,蔡伺浩是主谋吗?显然不是。
斗兽大会,是由宁王第五申组织举办的,而那些动物的异常,又是谁的手笔呢?
此人必定不简单。
“桃溪。”我站在楼梯间,唤了她一声。
桃溪转过头,眼里瞬间涌上委屈。我招了招手,唤她上楼。
清水镇,顾名思义,临水而建。镇子外面临山脚下,一条宽阔的大河,我雇了个竹船,同他们二人悠悠的漂在碧水中央。
我端起案几上的瓷碗递给桃溪,“喂喂鱼呗。你瞧,这水里的鱼跟着我们的船在游喔。”
桃溪接过瓷碗,定定的盯着水面。果然,船后的水面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条小鱼在游来游去。
她伸手在碗里捻了些鱼食,轻轻撒在水里。瞬间水面被争夺鱼食的鱼儿荡开。
桃溪嘴角露出一抹笑。
我指了指远处,临水的山,“你瞧,那山上有树桂花呢。好看吗?”
桃溪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你看看你头顶的云,漂不漂亮。”
“还有岸边的芦苇,好不好看?”
桃溪一一看去,“好看。”
“桃溪,你再看看,那边。”我指向远处。
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远远的瞧着。
远处,错落有致的青砖瓦房上,飘着袅袅炊烟。
街头巷尾,奔走嬉闹的稚子孩童,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他们的笑声响彻整个小镇,他们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眼中满是纯真与欢乐,跑过之处扬起一片小小的尘土。
田野间,有耕作的农人正弯着腰辛勤耕耘,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时隐时现。
偶尔在田间冒出几只小狗,穿梭在人与作物之间,时而也汪汪叫上几声。
桃溪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一切。
“桃溪,这世上固然有许多无恶不作的人,但,并非人人如此。总该有一方净土。”
“我们无法忽略自己曾受到过的伤害,因为这是事实。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我们的一生还何其漫长,他们于我们相比而言,寿数不过沧海一粒沙。”
“人的心,便如同这一方天地。每个人生来,里面便种满鲜花,会建好房屋。可是啊,有的人会拼命毁掉别人的这块天地。”
那段黑暗的记忆,一点点爬上他们的心头,三岁垂着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桃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掩不住眼底的熊熊怒火,每一丝光芒都透着让人胆寒的锐利。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难以言说的悲愤与哀怨,像是有无数的黑暗过往在其中翻涌。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任凭他们摧毁,我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血有肉,哪怕不曾化为人形,也不该被任意肆虐!”
我心中感受到他们的痛楚,定了定,我陡然站起身来,背对他们,长袖一挥指向远方的天地,我掷地有声,坚定的一字一句的同他们说道。
“凭什么,我们要去忍受那些肆意欺辱践踏?谁生来就是承受命运的不公的?”
“桃溪,三岁,曾经你们弱小,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难,但如今,你们却有无数条路摆在眼前。为恶者,命殒京都,你们心里,那片被摧毁的净土,该清空,由你们自己,重新填满,不是吗?”
桃溪怔怔半晌,垂眸伸出白皙的双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半晌,她忽的收起双手,再抬眼时,眼里已经散去了哀怨与愤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主人,桃溪明白了。”随而,她展颜一笑,“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都像一场梦一般,虚幻而不真实。每每深夜惊醒,才知自己早已逃离曾经的囚笼。”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胳膊,肌肤在阳光下似有光华在流转。
“若非遭受那一劫,我如今还是个只知道结网的小蜘蛛,早就不知道被吞进哪只鸟肚子里了。”
她细细的欣赏着葱白的纤纤玉指,眼睛里再无一丝浊气。
我看向三岁,他正望着荡起微微波纹的水面愣愣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也不再多问,便转了话题。
“你们可还记得是谁将你们开启灵智,改变身体的?”
二人沉思半晌,皆是摇了摇头。
“我们好像都不记得改变之前的事情了。虎魄他们也是一样,都想不起来。”桃溪道。
“能够做出这件事的人,地位自是不必说,拥有这般可怕的能力,若是安守本分还罢了,若是另有二心。。。。。”我没再说下去。
桃溪明白了过来,随即道,“主人,那必定是要找到此人,让我去吧。”
我摇摇头,“你们原本年岁就不大,又刚刚修炼成形,此事不急,先历练历练吧。”
从前在神山,自由散漫,从来不曾思考这些,如今回到凡人界,反倒是开始学会了思考事情了。
回到客栈,我左思右想,若要调查此事,孤身一人定然是不可能的。还须得有个帮手才行。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谢程锦最合适。
谢程锦的身上有我留下的神力,我只需通过本源之力,便可将意念传达与他。
我约了他来客栈里见面,我同三岁与桃溪在客栈的厢房里等候。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叩的声响,桃溪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袭青衫的谢程锦。
一年多未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整个人身上更是有了明显不同的变化。
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如今也愈发成熟了一些,有点大人的模样了。
曾经身上的书卷气,如今确实更显得温润尔雅。
“是谢公子吧。”桃溪难得的见她同一个陌生人用这般轻缓的语气。
谢程锦点点头,脸上挂着他那十分标准的官笑。
桃溪立马侧身,让谢程锦进来,她关上门转身回来时,我狐疑的瞄了她一眼,罕见的,见到她脸上飞速闪过一抹红霞。
“师父。许久不见。”谢程锦对着我施了一礼。
我预备踹他一脚的,可想了想,他都是小大人了,又位居高官,身旁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多少也得给他些面子,便作罢,放下了正准备抬起来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