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无尽深渊（七）
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守护了我十八年的高大身影轰然倒塌，再无生息——
顾学林是和郭漾一起赶到的，
与之同行的还有警车和救护车。
顾学林刚一进门，
就看到李舒虞正拿着医药箱，笨拙的为李建民止血。
“老郭！快特么让担架进来！快！”
顾学林放声大喊。
郭漾指挥着后面的医疗人员进入屋内，
顾学林慌不择路的将李建民托起，放到担架上。
“叔叔，爷爷他不会有事吧？他不会有事吧……”
李舒虞哭喊着，染血的小手紧紧抓着顾学林的胳膊。
顾学林哽着喉咙，无声的将她抱住。
“会没事的……”
“叔叔来了，会没事的……”
李舒虞眼泪止不住的流，
哽咽的哭声上气不接下气，听得人窒息绝望。
顾学林拍着她的背，
轻柔的将她推开，余光扫了眼昏厥的林岳。
“舒虞，你去救护车上，陪爷爷，叔叔一会儿就到。”
“好，好……”
李舒虞点头，被医护人员带了出去。
顾学林怒意高涨，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妈的畜生！”
他揪起还未苏醒的林岳，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
还不解气，顾学林拔出了刺穿他掌心的美工刀。
刀身推动，咔嚓作响。
“老顾！你干什么！”
郭漾冲了上去，迅速握住他的右手。
可顾学林力道很大，
他不断的喘息，整条右臂都在不断颤抖。
“别做傻事，交给我，松手，松手！”
郭漾安抚着他的情绪，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抢过他手里的刀。
“坐警车去医院吧，那边需要人。”郭漾说。
顾学林没说话，静默的上车。
等到医院，
李舒虞坐在手术室外，眼泪不断滴下。
听到脚步声，李舒虞抹去眼泪，有些僵硬的抬头。
看着她的样子，柳叶心疼的将她抱住。
“舒虞，没事的，叔叔和阿姨都在。”
“恩”
李舒虞点头，
紧绷的身体像泄了气，趴在柳叶的肩上。
顾学林点了根烟，长舒口气。
“媳妇，你照顾舒虞，我去老郭那边。”
“好，你去吧。”
柳叶说着，又起身握住他的手，有些忧心的嘱托。
“别冲动。”
“呵，尽量吧。”
顾学林笑了笑，
在转身的那一刻汹涌的怒意化作戾气，促使他脚步加快。
林岳伤得不算重，简单止血包扎后，就被带到了局里。
顾学林在焦急的等待。
直至三个小时后，郭漾才出来。
“怎么样？”顾学林问。
郭漾摇头，长叹口气。
“他有间接性精神病，怕影响到工作，一直没说，刚刚就是发病了……”
“呵，妈的……”
顾学林气极反笑，双拳紧攥，胸口不断起伏。
他最担心的结果还是来了！
顾学林阴沉着脸，静步朝办公室走去。
“老顾，你做什么，这里是警察局，你……”
不等郭漾说完，
顾学林一把将他推开，狠狠踹开办公室。
三名警察直接上前，可顾学林动作更快，直接冲去将林岳拽起！
“你他妈的！”
顾学林怒吼一声，朝着他的脸打了一拳，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林岳被吓得面色苍白，哪还有刚开始的疯癫跋扈。
“顾学林！”
郭漾喊了一声，快步上前将两人拉开。
顾学林瞪着他，
双手攥拳，沉闷的捶了捶他的胸口。
“老爷子如果出事，我特么第一个弄死你！”
“行了，快走！”
郭漾招呼着其他人继续审理，将顾学林拽了出去。
顾学林扶着头，点烟的手都在颤抖。
奈何火机一直不着。
“草！”
顾学林反手将火机一摔，气的头昏。
郭漾扶着他坐到座椅上。
“我知道你气，先冷静一下，这个节骨眼你如果冲动出事，医院那边怎么办？”
“……”
顾学林没说话，烦闷的拂着后颈。
郭漾给他点上烟，又给自己续上。
气氛安静又沉默，压抑异常。
缭绕的烟丝在眼前飘过，顾学林下意识的摇头。
“不会的，不会这么草率……”
“你什么意思？”
郭漾转头看着他。
顾学林吐出烟圈，眸子暗了暗。
“老爷子对舒虞最上心，不会在没查清底细的情况下用人。”
郭漾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是说……”
“除非是熟人介绍，不对，就算熟人也没这种信任度！”
顾学林顿了顿，将燃尽的香烟掐灭。
“只能是……家人！”
他特意将“家人”两个字说的很重。
郭漾感到不可思议，
这么说，
林岳给李舒虞上课，是有心之人的预谋！
“王！诗！柔！”
顾学林一字一句，带着狠戾。
郭漾思索了会儿。
“王诗柔，不是和小非年龄差不多，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吧？”
“会不会是她母亲王晴？”
顾学林摇摇头。
“王晴说的话，老爷子不会听，只能是王诗柔！”
“老顾，你会不会想的太极端了？”
郭漾依旧不肯相信。
顾学林长叹口气。
“你不了解她们，那对母女都是疯子！”
“那，她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郭漾诧异。
顾学林想了想，喃喃开口。
“家产、权利，满足扭曲的欲望，还有……报复！”
……
直到傍晚，
顾学林才掂着饭菜赶回医院。
手术室门口，
李舒虞像一只猫，蜷缩着身子，趴在柳叶怀里，安静的睡去。
她娇躯微颤，脸上还有血渍和未干的泪痕。
顾学林看的心疼，脚步也轻了些。
柳叶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牵住他的手。
察觉到有人来，
李舒虞下意识的惊醒。
她看到顾学林后，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下来。
“舒虞，先吃饭吧。”
顾学林将带来的饭菜递了过去。
李舒虞摇摇头，
她轻抚着指间的银戒，没有一点食欲。
顾学林长叹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柳叶看出了他的心思，找了个借口将他拉到楼梯间。
顾学林将事情和自己的猜想全都告诉了她。
柳叶咬着唇，眼神暗了暗。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
“舒虞她那么懂事，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顾学林扶着头，也有些累了。
“现在只希望老爷子没事……”
……
等两人再次返回手术室门口时，
一名医生正在和李舒虞交谈着什么。
李舒虞表情很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那张精致的脸毫无血色，苍白的吓人。
顾学林心里一沉，快步赶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了？”
“我们，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