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无尽深渊（六）
埋藏的祸根开始发芽，长出尖锐的荆棘，将我缠绕包裹，痛不欲生又鲜血淋漓——
在顾学林处理程方的这十天里，
李舒虞一直在家。
除了温习功课之外，就是上林岳的专业课。
毕竟她要专业课和文化课两头抓，不能懈怠。
只是这段时间，
李舒虞因为程方的事情，状态很差。
画出来的画不再像之前那样传神，显得呆板麻木，毫无灵动可言。
林岳起初并未说什么，只是让她上心。
可越是往后，林岳对她便越是严厉。
李舒虞也理解，
还有半年就要艺考，现在也该抓紧练习，找回状态。
与此同时，
李建民也挺了过来。
只是他状态不好，医生说是身体透支，需要静养。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至那天。
林岳像往常一样来到画室。
李舒虞将昨天的作业递给他看，
林岳有些恍神，扶着头，感觉天旋地转。
他踉跄几步，险些栽倒。
“林老师，你没事吧？”李舒虞问。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林岳没有说话，只是摆手。
他再次睁开眼，双眸迅速充血变得涨红。
林岳拿起李舒虞的画，双手不时颤抖，全身战栗。
李舒虞被他的样子吓到，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林岳做出了让李舒虞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嘶——
辛苦一晚的画，被他撕开。
“林老师……”
李舒虞下意识的伸手想要阻止，又生生停在半空。
纸张撕裂的声音像是刀鸣，
一点点摧毁着她从小引以为豪的骄傲，卓越的天赋，还有夜以继日的努力。
林岳抬手一挥，碎屑漫天而下。
他全身发抖，双臂猛地攥住李舒虞的肩膀。
“李舒虞，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
李舒虞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镇住。
她缓缓低头，
眼眶含泪，却始终都没有哭出声。
“这不是你的水平！这不是你的水平！”
林岳更加用力，抓的李舒虞双肩生痛。
李舒虞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知道老师，我最近遇到了些事情，状态不好……”
“状态不好……状态不好……”
林岳无力的将她松开，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他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踱步向前。
砰！
摆放在画板旁的水彩桶被撞翻，林岳应声倒地。
艳红的水彩像是淋漓的鲜血，将他半边身子染红。
“……”
李舒虞刚想上前，就见林岳自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咧着嘴，脸上更是癫狂，全身不断的痉挛抽搐。
“呵呵呵呵……”
骇人的笑声把李舒虞吓到。
林岳目光一瞥，将一旁的画板拿起，砸向地面！
砰！
画板四分五裂。
林岳癫笑着，用脚踩踏，四肢挥舞。
阵阵刺耳尖锐的声音像是声声擂鼓，
每一下都让李舒虞心惊。
她呼吸都急促了些，怯怯的后退。
她此时才意识到，
林岳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刹那间，
林岳像发现了什么，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将要逃走的李舒虞。
那扭曲的目光中，带着别样的兴奋，像是发现了绝美的猎物！
林岳匆忙伸手，去拿身旁架子上的东西。
只是力道没稳，架子摊倒，铅笔和一系列作画工具“哗哗”的洒落一地。
林岳喘着粗气，疯狂般的冲向了李舒虞。
李舒虞一个踉跄摔倒，又迅速起身。
只是这个时候，极端的阴影已经压了上来。
林岳喘着粗气，半身血红。
他拽着李舒虞的衣领把她拎起，狠狠地摔在墙上！
李舒虞痛的干咳几声，
她奋力挣扎，却没有一丝作用。
男女间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她无力逃脱。
嗤！
尖锐的美工刀刺到墙上。
林岳毫不在意被刀身划破的掌心，
他看着李舒虞，眼中的癫狂更盛。
“李舒虞，你不能走！”
“你是我最有天赋的学生！”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完美的作品！”
癫狂的嘶吼带着阵阵狂笑，
美工刀抵着墙壁移动，发出沉闷的划动声，一点一点朝着李舒虞的脖颈靠近。
“……”
李舒虞怕极了，可她不想再被这些莫名的人伤害！
双手攥住美工刀，
李舒虞对着林岳的胳膊，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呃，啊！”
林岳吃痛惨叫，美工刀跌落在地，
他挥手，狠狠扇在了李舒虞的脸上。
失控的力道之下，李舒虞倒地，唇角泛血。
林岳像是得了失心疯，一遍又一遍的朝她捶打。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明明我那么用心！”
“明明你可以的！你可以成为我最好的学生！”
“你明明可以的……”
偏执的言论下，
他的每一拳都用尽全力。
李舒虞无力的护住头，大脑嗡嗡一片。
她忍着疼，捡起地上的美工刀，对着林岳的手掌狠狠刺了进去！
刀身穿透皮肉，鲜血溅射，染红了李舒虞的玉颊。
“呃，啊！！”
林岳吃痛的大喊，
他伸手抓住了李舒虞的头发，一把将她摔在地上。
李舒虞捂着头，意识都恍惚了些。
林岳的拳头一次一次的打在她身上。
朦胧间，
李舒虞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畜生！你在做什么！”
李建民听到动静赶来，
他举着拐杖，猛地敲打在林岳的头上。
“爷爷……”
李舒虞恢复了些意识，可紧接着，她双眸猛地一颤，喑哑的嘶吼。
“爷爷！快走！他，他是个疯子！”
林岳抬起头，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护工看到一身血红的林岳，瞬间被吓的六神无主，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李建民没有后退，
这一刻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直接挡在了李舒虞身前！
林岳癫狂的扑向李建民，将他按倒在地，
之后愤怒的掐着脖子，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脑袋撞击在地面上！
轰！
轰！
轰！
整个屋里都传来震动的声响。
“住手！你住手！”
李舒虞哭喊着，
拿起身边能用的一切东西，狠狠砸落在林岳的身上。
林岳头破血流，力量渐渐微弱，倒了下去。
李舒虞急忙爬了过去，吃力的抬起李建民。
“爷爷，你怎么样，爷爷……”
“血……”
“好多血……”
李舒虞看着沾染了满手的血液，目光涣散。
“顾叔叔……”
“对，顾叔叔！”
李舒虞猛地想到什么，
匆匆跑到阁楼拿起电话，给顾学林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