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零售（一）
（一）
“是吗？陆总，您厉害啊，培养出那么优秀的人。”雷宁恭维道。雷宁是富宁女装的品牌创始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体形略显富态，衣着缎面长裙配披肩。
“说来话长了，当年我和我家先生，靠着经营临街铺面，慢慢做起来的，当时啊，还好有檀飞和正宁他们帮忙，我们挨过了最难的时候。”回想过往，陆洁金不由得心生惆怅。
“这些经历真的太棒，茅台励志了。能不能分享给我，学习学习啊。”雷宁从陆洁金只言片语中，浅浅感觉到汇金商业发展的曲折，她很有兴趣对南邕市场多些了解的，于是想要拉近双方的距离，她说：“陆总，您比我年长两岁，我可不可以叫您陆姐姐呀。”
“我大你不止两岁，当然可以叫我姐姐呀，雷妹妹。”陆洁金说：“那些过往经历的都过去了，不值一提。我是很佩服你的设计啊，我听说你是工作了几年，才去学习设计的，怎么就这么有天赋呢。我很喜欢那个‘夜咖啡’系列，怎么想出来的呀！”说着给雷宁竖了个大拇指。
“我的经历呀，也是很辗转的。小时候吧，我就喜欢画画，但是家里没有条件学习，工作了几年后，攒了些钱，我又借了钱，才出国学习的。以前吧，我去罗马学了一年设计后，到一家很有名的设计工作室实习，刚开始的时候，不可能给你直接上手画图的，就是先打下手，我光是钉珠，就干了三个月。”雷宁说起自己的经历，眼睛闪着光，是很骄傲的感觉。
“什么样的钉珠？”陆洁金好奇地问。
“就是把各种珠子，缝在礼服上，每天就埋着头缝，我脖子这，都劳损啦。”雷宁感慨不已：“那个时候，工作室老大经常会给加班的人，煮咖啡。有一次，他从南美洲带回了咖啡豆，说让我们尝尝。喝完后，老大问我们，大家感觉如何呀。我们说：真的很不一样，喝完令人浑身都有精神！老大说呀：那既然大家都不困，我们今晚准备通宵加班吧。大家都哈哈大笑，吓得大家都不困啦。哈哈哈哈。”
“然后呢，真的通宵呀？”陆洁金越听越有兴致。
“那是当然啊，但是那个时候，为了学习，是感觉不到累的。半夜的时候，脑子反而涌现非常多的灵感。所以啊，那个‘夜咖啡’系列，就是从我当年的设计稿里得到的灵感。”雷宁得意地说。
这时，有人过来提醒雷宁时间快到了，雷宁拉着陆洁金的手说：“我们富宁代理商在南邕市已经开了一家店，也希望能够和汇金合作。南邕市啊，我都没有去过，前面是我先生去看的市场，他回来和我说过的，他提过您，我特别钦佩陆姐姐的能力，等会儿发布会后，我们单独好好聊聊。”
“谢谢雷总对汇金的认可。”陆洁金将另外一只手覆盖对方的手背说：“有雷总担任品牌总设计师，我放心的，期待我们的合作。”
由于双方年纪相仿，陆洁金和雷总相互之间产生了惺惺相惜的好感。发布会过后，雷宁把陆洁金邀请到富宁公司的设计会所，富宁会所有三层楼，一楼是富宁公司产品陈列区和部分设计团队工作室；二楼是也是设计团队的工作室；三楼是雷宁的独立办公室和贵宾接待区，设有独立私人餐厅、包房，独立的ktv大包厢，欧式家具布置的休闲室等。两人在私人餐厅用过餐后，雷宁领着陆洁金又到了欧式休闲室喝茶品红酒。
“陆姐姐，你不让檀飞过来，也让他看看，一楼陈列区的明年新品呀。”雷宁边说，边示意助理，把走廊的灯也全部打开。
“这趟来啊，很多客户要请客，我喝不动了，让他去陪其他客户喝酒去。来你这里是享受的，多重享受，我可得自己舒服舒服。”陆洁金笑着说。
“也是，就我们姐俩单独说说话也好！”雷宁取了两个高脚水晶杯：“我把这里最好的红酒拿出来，咱们呀，慢慢品。”
“这趟过来，没见富总呢？”陆洁金忍了很久，终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问了出来。之前在南邕市，和富宁公司的董事长富元恒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头发有些花白，梳理得很整齐，这个人精瘦精瘦的，和眼前的雷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先生呀，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去澳洲他儿子那里，休养去了。”雷宁在倒红酒，不以为意地说着，随后抬头看到陆洁金不解的表情。雷宁笑了，她拿着两只红酒杯，递了一只给陆洁金：“姐姐品一品。”随即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她小小地抿了一口，陆洁金也抿了一口，称赞说：“口感绵柔醇厚。”
“姐姐，我和老富的故事呀，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雷宁感慨地说：“我刚才说老富去他儿子那里住一段时间，因为那个不是我的儿子，我其实没有孩子。”很突然地，雷宁突然说起自己的私事，陆洁金虽感意外，但是也觉得顺理成章，她感觉雷宁是外表上，非常能干的女子，做事说话风风火火，但是眼底里有掩饰不住的孤单。
“没事，你想说就慢慢说，想喝咱们就喝。”从小到大，一直到做事，她扮演的角色都是姐姐，所以对于安抚人，陆洁金非常在行。
果然，在陆洁金温和笑容中，平和的语气下，雷宁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她出生在村镇中，家中父母重男轻女，她读书成绩很好，却不能继续读大学，只能随着家乡的打工族们，一起到广元省的一些服装加工厂打工。认识富元恒的时候，雷宁是二十岁，富元恒已经四十五岁了，也是开服装加工厂的。像狗血剧情一样，她说自己爱上了富元恒，不要名分地和他在一起，富元恒把她招进了自己的工厂。事情还是被富元恒的老婆发现了，又开始上演离婚大戏，为了保护雷宁，富元恒把雷宁送去了罗马学习服装设计。
听到了这里，陆洁金心下了然了，因为下午的时候，听到雷宁说，自己出国学习的钱，是借的，她当时心里就想，什么样的人可以这样无私地资助，一位不是科班出身的人去进修设计。尽管如此，她还是钦佩雷宁的勇气。
“后来，老富把大部分的家产都给了前妻，还有儿子，我也能理解。”雷宁说完又喝了一口红酒，脸上开始泛着红晕，眼中有不可明辨的亮光：“他把剩下的钱，支持我做品牌，我挺感动的，他只是为了给我圆梦。”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陆洁金也品了一口酒，心里估算着富元恒的年龄问。
“我不知道……”雷宁嗓音有点哽咽，陆洁金一愣，看见一滴眼泪从雷宁的左眼滑落，陆洁金赶忙把杯子放下，探身将手抚在雷宁的手上。
雷宁笑着摇摇头，她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笑着说：“我没事，老富也快七十了，走的时候，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了。我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是担心他的身体，其实他身体好了就会回来的。”
“是啊。”见雷宁状态恢复得很快，陆洁金也松了一口气：“富总外表温文尔雅的，做生意的口碑都很好，是有诚信的。”
“我也相信他。”雷宁笑着说，又给陆洁金的酒杯添酒，也给自己的杯子添了酒：“我一直呢，都是埋头做设计，其他事情都是老富跑。今年开始我也要自己管公司了，姐姐您还是要多多教教我呀。”
“当然啊，放心，我会支持你的。汇金商业会支持富宁的，给你选好位置。”陆洁金今晚才知道，富宁女装这个牌子的名字，是富元恒和雷宁两个人名字的综合。富宁女装也是富元恒留给雷宁的爱情结晶了。光是名字这一点，和汇金是有点像的，因而陆洁金觉得亲切；但是，她也同情雷宁，因为雷宁已经四十多了，还没有孩子，老公也没在身边，这种孤单的生活，也许是会贯穿她的后半辈子。
“太谢谢姐姐了！我就是想多开店，把公司的经营搞上去。”雷宁感激地说：“陆姐姐，您能不能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广宁省啊，还有南邕市的商业环境怎么样，让我有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