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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万古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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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白居易准备好了马车,长安执意要一起进宫,江南却说要留下来,继续找九月。最后白居易和长安一同进宫了,而江南一个人偷偷的往长安南郊崇玄馆走去。

    长安和白居易在殿外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正是神策军中尉——马元贽。他只盯了长安一眼,那一眼却不简单,却有如和长安似曾相识之感。一眼后,他将白居易领了进去,长安被留在外。

    白居易一个人走进了太极殿。此时,那皇帝正坐在大殿之上,马元贽随即回到了他身旁。

    此时的李瀍,身形渐消,脸上略微之处藏有病白之色,虽说他每日都服用赵归真所炼之长寿丹,唯一得到的只有精神上扭曲的满足,而这种满足已经完全麻木了他对自己身体的察觉和惜护。

    白居易上前揖拜道:“微臣拜见皇上。”

    李瀍随意叫道:“免礼免礼,乐天爱卿,今日如此急忙,是有何事要向朕禀报啊?”

    白居易起身道:

    “微臣近年来查观陛下灭佛之策,雷厉风行,全国兴然。此策成效显著,可见之国库充盈,朝政稳固。但微臣认为,此皆表象耳!

    自高祖开国以来,历朝历代贤德君王,皆以崇佛为宗,天下黎民百姓皆心系真佛。百姓安居乐业,信善向仁。近百年来,人心向善,社稷安康,天下太平。然,前车之鉴亦有之,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亦与陛下有同工之举,此皆推行灭佛之策,其一时之成效亦是蔚然,而其后所隐藏之弊病亦随之坝裂堤绝!其弊故,如是:先佛家之精神,根深蒂固于民心。而朝政如此猛然摧之信仰,实犹如毁其心中之神灵。百姓迷茫困惑,不知所向。佛家之善恶因果与道家之无为求仙,长生之理念,两种精神大相径庭,犹如水火相遇,五行相克。民心善恶不辨,廉耻不分。或弃世消极,有误农时;或恶世行凶,有扰治安。此皆必沸然天下,至使动乱也!

    太宗亦有三镜喻: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如此前车可鉴,还望陛下圣德明辨!”

    李瀍闻后,大变面色,有为不满。遂急言辩道:“佛教寺院大兴土木,占却巨方土地!再有历朝历代,君政恩惠天下之寺庙,赐予其免役、调租、去税之特权。僧尼不但寸绢不输官府,升米不进公仓,更还家休大小之调,门停强弱之丁,出入随心,往返自在。如此这般,天下百姓无不有向往佛教之地,佛家寺庙人丁集聚!财产累甸!民心他向!王权渐衰!朕若不强加打击,恐这江山社稷就为那佛陀和尚更替去了!”

    白居易听了李瀍激动言词后,又道:“陛下所言极是。然陛下灭佛之策,实操之过急,力之过重。佛家虽有陛下所言之流弊,亦不能如此猛然,赶尽杀绝啊。微臣认为佛教应适当抑制,亦应择善推崇,择益利用!佛家之大义真理,实为引导、熏陶百姓之箴言。其之因果报应之道,实可借以规范百姓之德行;其之戒律清规之道,实可用之教化世人也!”

    李瀍龙颜大怒道:“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指责朕的吗?!”

    白居易急忙屈身道:“微臣不敢,微臣坐享皇恩俸禄,理应恪尽职守,心系天下苍生,心怀国之大者。今日微臣前来上谏鄙言,只是尽身为大唐臣子之职责,实并无顶撞批点陛下之意。”

    李瀍拍案怒道:“职责!?你年过古稀,又身为刑部尚书,不好好在家休养料理司法,倒跑到这里来关心国策来了!”

    局面全在白居易掌握之中,他借机抒理道:“微臣此次进宫,实有一则司法之事,要在陛下这里讨个说法。”

    李瀍不耐烦地呵问道:“所谓何事直说便是,如此拐弯抹角,意欲何为!”

    白居易卑身拱手言道:“微臣不敢。微臣幸得皇恩,拜职刑部尚书,接管司法刑事。微臣入职已有半年,然半年来,臣虽在其职,实则不得其权!大唐国法有制:凡大小案件,均须由三司共同会审,方能立案收监,刑加罚惩。而近日,臣却闻有一桩刑事案件,深有枉断之嫌。那含冤之人所犯之罪状,所画之供词,均未过我刑部之手,亦未入臣耳目。大理寺卿与御史中丞擅做主张,私自会审,蔑视刑部,视之无物。微臣入仕初衷,全以心系天下黎明百姓,秉公弃私为信则。而如今,臣视如此以权谋私之行为,无不痛心疾首。今日,不为越权乱位之屈,只为百姓黎民清白之故。臣,请抗议!”

    李瀍闻言,得其中缘由道理,遂问道:“果真有此事?”

    白居易:“微臣不敢妄言。”

    “那可是京兆府所操办之事?”在朝政之中京兆府可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的案犯,便可当堂判死刑。

    “京兆府虽有钦权,但所关之人所犯之事均无确凿证据,这又是如何办的案?”

    李瀍稍作思索,又道:“若真如爱卿所言,大理寺有枉断之嫌,你们刑部自己翻案重审便是。”

    白居易闻言,心中愤愤不平,急言道:“大理寺有陛下钦誉,强权难违。恐大理寺不会听信我一口之言,而强留冤犯,不肯释放。还请陛下赐微臣一道明旨。”

    这时,李瀍正要让身旁的马元贽取笔墨来时。太极殿外,传来一阵声深沉老道之音:“白大人,区区一件小事,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来烦扰陛下,提笔下旨吗!?”

    李瀍闻声而起,温言道:“赵炼师怎么也来了?”

    白居易也直起身来,望向赵归真。

    “贫道,方才携长寿丹献去含风殿,却得知陛下不在殿内。便起身转撤,方走至太极殿,见得殿外有一和尚,又听得殿内有执辩之声,这才进殿来看个究竟。”赵归真连忙屈身请罪道,“贫道冒犯进来,还请陛下恕罪!”

    “原来如此,国师献丹心切,朕心宽慰,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瀍听到长寿丹便心花怒放。

    赵归真理所当然的站了起来,遂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木盒子,又从中取出一粒赤色丹药来,妖言魅惑道:“今日我为陛下所献丹药,乃是贫道闭关望仙台,用那四方极地之灵药,外加远洋寒冰、赤地真火,历经九九八十一日,苦心炼就而成。此丹功效神奇,不仅可以积岁累寿,还能望仙受法,脱骨换胎。服用之后,去日不久便可褪去凡胎,羽化,而登仙!”

    李瀍垂涎若渴,两目恍惚缥缈无神,急下台来问道:“国师此丹果真有如此神妙效果!?”

    “贫道九九八十一日共炼就七七四十九粒。只需一日一粒,一个服程,便可见此神效!”赵归真眼神之中露出可怕的野心。

    “好一个,积岁累寿,羽化登仙!”长安突然从殿外闯了进来。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和尚,竟敢擅闯太极殿!来人,给我拿下!”李瀍见长安突然出现,大呼来人,随即殿外涌进满殿持刀神策军。

    “皇上切勿惶恐,小僧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皇上祛病延年,并无歹意。”长安弯腰有礼道。

    “你未经召见,擅自入宫,你可知这是死罪!”赵归真呵斥道。

    “既然赵炼师懂得大唐律令,那方才,为何赵炼师不经召见,高声大呵推门直入。看来今日我和赵炼师都要立这杀头之罪了。”长安冷静道。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我乃陛下钦点国师,自然可免礼数,而你,私闯太极殿是要谋逆吗!”赵归真怒道。

    这时,皇帝冷静下来,并止住赵归真说道:“你说你来给朕祛病延年,不知你有何等妙法?”

    “佛向王宫生,灭向双林灭。

    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

    山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

    时至皆归尽,谁言不生灭?

    疑情犹若斯,智者善分别。”这是顺宗李诵之《问如满禅师》诗,长安直诵以劝诫李瀍道,“小僧的妙法便是:止信长生不老之法,潜心修身养性之道。此,先帝已有昭鉴。”

    “先帝顺宗已有此悟,而今微臣亦有同这位小师傅所言之想。自古妄求长生自秦皇始,漫漫至今已有千年。历朝历代君上王臣,求仙长生皆亦有之,可诸君皆无一得道,无一长生。那天子圣人,山川日月,时至皆归尽,谁言不生灭?由此而鉴,这世间本无长生之术。妄想传说之言,陛下万不可信之有物啊!”白居易紧跟长安劝道。

    “白尚书,你身立门外之人,又怎知我道家门内之术!”

    “你妖言惑众,蛊惑圣心,居心叵测!”白居易奋起直言。

    而这时,太极宫外邓元起也带兵赶来。

    “卑职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邓元起跪在殿下。

    “快将那妖言惑众的和尚拿下!”李瀍立刻变了脸色道。

    邓元起举刀,向长安而去。哪知长安轻轻三指便将夺魂刀夺飞刺立在木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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