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风引故音
此时,长安面色复杂,似乎心里有很大的心事。但他依旧不说话。
“我听说你们九华山,被人给屠了,你为何还活着?”那女子喋喋不休,语气逼人。
长安依旧不言。那女子忙追问来:“你这和尚,怎么不答我话!?莫不是九华山被屠那日你胆小苟且?偷偷丢下师傅逃了?现在心有亏欠,所以不言不语?”
这时,长安听到九华山被屠一事,终动于声色,迅速出手。还未待那女子身边侍卫反应过来,女子便被长安封了穴道,不能动弹。
长安和我便立马被那女子身旁侍卫抵剑相持。
“你们退下!”那女子定着吼退侍卫道,“他定是被我说中了什么心事。我倒要看看,这小和尚还有何本事!”
侍卫闻言退下。
“小僧得罪了,还望姑娘恕罪。”长安终于说话,随后便解开了那女子穴道,“小僧还有要事,先告辞!”
长安说完,便要和我一起走。可那女子却还不罢休,直喊道:“你不许走!”
顿时,那些侍卫便将长安一人架住。
“把他带到我的府里!”那女子命令道,便转身要走。
这时,我便不能再忍,直言道:“你凭什么无故抓人!”
“凭什么!?”那女子回头蛮横无理,迅速掠身而来,举剑要刺我,“就凭他那年不给我念经!”
这时,长安迅速反应过来,侧身三指拈剑,力尽剑折!
那女子瞪大眼睛,怒道:“你敢折断我爹爹送我的紫金宝剑!”随即,便紧握手中断剑,顺势挥向长安。
长安见势,欲想双手截过断剑,却不料被那女子看出门路。那女子自作聪明,铤而走险使出一记险招来,却不料功夫不济,步伐倾斜,反让断剑将自己的手给划了道口子。
那女子疼得丢掉断剑,手臂鲜血直流。这时长安见那女子受伤将要摔倒,便佛心大发,前去扶住了她。四下侍卫见长安近身主人,便不敢出剑。只畏缩在周围试探,寻摸时机。
不一会,城中又跑出一些人马。这些人手持铁链,迅速下马将长安绑了起来,我正上前去拦,却人多势众,这些人便直将他押走离去了。
只因人多势众,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安被抓走,而后,我偷偷跟了那些人一段路,看着长安被关在城外北郊的一处私宅。私宅周围有重兵把守,我进不去,反而还差些暴露,我便赶紧离开了。在回寺庙的路上,我一直纠结要不要把长安的事告诉九月。
长安城外北郊一处私宅之中。一郎中为那受伤女子包扎好伤口,便退了下去。
而长安也在那明堂之下,双手合一,默念经文。
此时,门外急匆匆推门进来一人,此人正是独臂人邓元起。
“秋瑶,你受伤了?”邓元起十分心疼,又十分愤怒,眼里只有女儿一人。
“爹爹,你怎么来了!?”邓秋瑶不希望让他爹知道,撒娇道。
“瑶儿快告诉爹爹,是谁伤了你!?”
只见那邓秋瑶单纯将目光望了长安一眼,却又转念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没事了爹爹,小伤而已。”
“是不是这和尚伤的你!”邓元起明察秋毫,指刀向长安。
“不……不是……”邓秋瑶忙摇头来,那个是字还未说出口,长安便开口认罪道:“她的伤是小僧所致……”
长安刚说一句话,那邓元起便认出他来,惊道:“李长安!我正找你不着,没想到现在自己送上门来!”
“阿弥陀佛,那日我还欠施主一条左臂。今日有缘,我便了结我们之间所有因果。”长安伸出左手念来。
“呵呵,你伤我女儿,还妄想用一条手臂来了解因果!?”邓元起挥刀朝长安头上砍去,“我要你命!”
“爹爹!”邓元起的女儿邓秋瑶冲下堂来,挡在了长安面前,急道:“女儿的伤全因自己功力不济,方自己伤了自己。不怪他人。”
“你这又是要闹哪出?你可知爹爹与他家仇深似海,今日我不杀他,他日便要来杀你爹爹!”
刚才邓秋瑶也看出了长安为人,他恩怨分明,视死如归,像是难得的善人。邓秋瑶见过更多的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又傻又固执,不自私不为己。她对长安倒是开始有些感趣了。
“我看这和尚不像是爹爹口中那样的人,他如今都已出家当了和尚,便是放下了往日恩怨。”邓秋瑶替长安说情道,“爹爹今日不杀他可好?”
“你可知我和他之间是何恩怨!?”难得长安就站在他面前,他想斩草除根,完完全全灭了李家,免得日后留虎为患,给女儿带来什么灾祸。
“我们家和他有何恩怨?”邓秋瑶只知他爹一心为朝廷奉旨做事;然而并不知,他爹在外面做过的任何事情。
邓元起一想到自己对李长安所做之事,便难启齿。如果让女儿知道自己在江湖中做了坏事,女儿定会恨他。于是他便不想再提此事,遂收刀,长出一口气道:“好,我今日听瑶儿的话,不杀他。但你也不许再和他有来往!”
邓元起转身只写长安狠道:“此后,你若敢动我女儿一分一毫,休怪我……”
“爹~~”邓元起面着长安狠话还未说完,便被女儿一个拉得长长的娇声打断。
“好好好!”邓元起见不得女儿撒娇,她一撒娇便心软,心一软便什么事都做不成,随即他又贴心嘱咐来:“这些天你手切莫沾生水,一切事都吩咐下人去做。只怪爹爹最近事务繁忙,不能好好陪你,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万事都要小心。”
他心中念火玉已经到手,这和尚也无价值,再加上女儿平时做事精灵聪明,这榆木脑袋定是伤她不得。
“爹爹你就放心吧,你女儿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成天唠叨个不停,娘若还在,定没你能说。”邓秋瑶古灵精怪的说来。
邓元起似有心事,却只恍惚了一半便心起他事,转身便走了。
邓秋瑶见爹爹走出了门,便小声问长安道:“我爹和有什么恩怨呀?”
长安,双手合一,思定良久,泪盈满目。终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摇头。
“不说算了。”邓秋瑶见状便不再追问问此事。却又拉着长安的手道:“今日在长安城内,你点我穴道的功夫可否教我?”
长安触手不防,却是一个冷颤。忙辞去邓秋瑶的手道:“姑娘方才替我说情,救小僧性命,小僧自当报答。只不过……”
“不过什么?”
“小僧还有要事在身,还请姑娘放行。”
“你要走?”
长安以默为答。
“那好。”邓秋瑶勉强同意,“不过,你得先教会我点穴的功夫,才能走。”
“在教你之前,姑娘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学会拂穴指后,要惩恶扬善,不可胡作非为,做那大奸大恶之事。”
“我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你快教我吧!”
“姑娘可答应了我?”
“好,答应你了!”
长安方从怀里取出一卷图谱来,这图谱是他师傅智空法师送给他的。图谱里画着人体上所有的七经八脉气门穴道,此图谱中记录着智空法师百年来潜心摸索领悟后自创的“拂穴指”。可她是女儿之身,长安举步维艰,可那女子豪放得很,直让长安随便下手。长安硬是为难,将手指停在空中静止,那女子索性帮他按下,长安立马回弹。口中直念阿弥陀佛。那女子见状,叹气到和尚真麻烦,畏畏缩缩,清规戒律怕得很。
她扯过图纸,道:“那你还是指图吧,我记着。”
长安方继续,一一为邓秋瑶讲解穴道用处,再传授她如何寻位探穴之法。
却不料那邓秋瑶悟性极高,常人要七个时辰方能记住图谱穴位,她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已经纯熟于心了。
只见她叫来一个侍卫,站在面前。它举起两根指头,寻思着侍卫的穴位。突然,她二指下去,那侍卫猛然捧腹仰合大笑,求饶不止。而后,她又在那侍卫身上试了好些个有趣的穴位,只那侍卫被弄得一刻之间七情六欲泛滥不止。而她乐此不疲。
长安一旁一时欲上前阻止,却又被邓秋瑶一个无法无天蛮横有理的眼神遏止住。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我这又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你管我!?”
长安只觉邓秋瑶如同小孩子一般贪玩,也不再插手。随后便向她请道:“既然,姑娘学会了拂穴指,那小僧便告辞了。”
长安说完便要走,却又被那邓秋瑶叫住:“诶!你真要走吗?”
“姑娘答应了小僧的,不可反悔。”
“我何时反悔了!我只觉你的功夫有趣,日后还要再教我些好玩的功夫!”邓秋瑶用命令的口气喊道。
长安以为那女子反悔,不放他走了。原来是这样,他大松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姑娘好学,日后若有缘,小僧便再教你些防身功夫。”
“当真!?”这两个字便没了先前的傲慢,反而有了如获惊喜的姑娘般的天真烂漫之气。
“后会有期。”长安作揖告辞。
长安终于脱身,他迅速往长安城外的悬崖寺赶去。
长安这一路奔走,却在快要到悬崖寺的时候,他慢下了脚步。
江南回到悬崖寺,最后还是没有瞒九月,把今天见到长安的事全部告诉了九月。
他从林里捡了一捆树枝,往寺里走。寺门口立了一个人,他瞬间呆住了,手中的柴散落了一地。
“长安!”我又惊又喜的喊道。
而就在这时,悬崖寺的寺门缓缓的开了。
九月手里拿着火玉拉开了门,她看到了门外那个瘦瘦的和尚。突然像是丢了魂魄,她手中的火玉滑落在地,紧接着眼泪夺眶而出。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她竟还认得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