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关系特别
见傅衍和宴寒白他们都意外的看着自己,顾卿华疑惑地问:“不该如此吗?不然等着这把好用的刀被别人拿来捅我吗?”
傅衍噎了噎,他讲的确实没错。可是这话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口中说出来,多少还是让人有些惊惧于他天生的残忍。
顾卿华瞬也不瞬地望着傅衍那双含情眼,平日里或晶亮或温柔的眸光微微皱了起来,像是平湖上惊起了一圈涟漪。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顾卿华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喜欢这种做法。
抿了抿唇,顾卿华又道:“但他们定会为我所用。”
久良斜了他一眼:“凭什么?”
“凭我给的,都是他们最想要的。若是寻常奴隶,我就给他自由和永不被抓回去的底气。而鲲落,”顾卿华回眸看向血污满身的少年,“我会让他回到他朝思暮想的家乡,还会帮他成为月黎的王。”
少年立在日光下轻轻说着,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难以质疑的信服,似乎这些难比登天的事只要交给他就都能做成。
傅衍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不上什么感受。顾卿华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可他的识人之力和魄力,以及在变化中瞬息间的谋略能力,都是他遇到的男主中最强的。
够聪明,心思沉又残忍,的确很适合做荡涤山河开盛世太平的君主。
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对任何人都不会太信任,梦想的百分亲密值,算是没着落了。
傅衍默叹一声,不过这样也行,男主这么厉害的话,他就不用操什么心了。如此想想,他的这个暴君养成本还是挺简单的。
久良此刻也反应过来,他这是要从内部瓦解熏戎各部,建立一个新的,不会对他的百姓又任何威胁的部群。
“相应的,他们也会为我做成一些事。在这种互利关系结束前,谁也不会背叛,”顾卿华依旧看着傅衍,“利益是永恒的,还是你教过我的。”
傅衍含含糊糊的应着,突然想到他最开始和男主讲的也是最简单的互利捆绑,便急忙补充道:“但是我们的关系是特别的!不止靠利益,和其他人可不一样啊。”
千万别用完就把他踹了!
顾卿华默了片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久良问道,“你打算怎么安置这月黎小子?”
顾卿华看向傅衍:“得看表哥帮不帮忙了。”
傅衍愣了愣,指向自己:“我?”
“鲲落身份特殊又生了双琥珀眼瞳,放到燕霜寒那儿太过惹眼,迟早会被查出身份。所以我想把他放到不夜楼……”
“把他给我阿姐就不惹眼了?”话没说完就被宴寒白打断,他可不想把这么个隐患丢给姐姐。
“不夜楼是花楼,多出几个异域小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顾卿华随意道。
瞧他这模样傅衍就知道他是一早就想好了后面的事,于是点了点头:“照你说的办。这几天先把他藏在院里养伤,养的差不多时,寒池应该也物色完外族人选了,到时让他混进去入不夜楼。”
顾卿华“嗯”了一声,回头和鲲落又叽里呱啦讲了一通,少年沉默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傅衍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便让宴寒白和久良帮着给鲲落处理伤口。自己则搬了张小桌子,在廊下边背《茶经》,边看顾卿华练功。
倒不是多想看,主要是顾卿华练功的偏院离房间太远,傅衍现在的亲密值不支持他在屋里熏着暖炉舒舒服服的学习。
虽然但是,傅衍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顾卿华。少年在融融日光下执了根细竹竿作剑,没有太多复杂的动作,依旧让人难以从他身上挪开眼。
大开大合,收放自如,不过初学便有剑意,的确是练武的好苗子。
察觉到他过分专注的目光,顾卿华停下动作,用手背拭了拭鬓角的汗问道:“我是出了什么错吗?”
傅衍摇摇头:“只是觉得你更适合用刀。”
顾卿华挑了挑唇角:“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他走到傅衍身边,从桌上的一堆茶杯中随意挑了杯喝。
“对了,”傅衍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月黎族的语言?”
“空闲的时间太多,便学了许多东西。”顾卿华随意道,“除了月黎,熏戎余下五部的语言我也会。”
“你都不玩儿的吗?”傅衍诧异道,他这么大的时候满脑袋都是玩,多看一秒书都觉得浪费生命。
顾卿华默了默,冷淡地开口:“我惯不与人接近,父亲,对我很好但不常陪我,所以从我记事,就是各种先生和书卷伴着我长大。”
傅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讲,正想拍拍他的头安慰一二。刚伸出手猝然想起自己丢的那三分亲密值,又触电般缩了回来,干巴巴地笑:“没事儿,以后我陪着你。”
顾卿华一愣,别开眼不看那张干净明澈的笑脸,站起身,“表哥还是好好背书。”
傅衍委屈兮兮撇了撇嘴,就半点儿讨好的机会都不给呗,他的亲密值可怎么办啊啊。
刚从外面采买回来的久良抱着肩若有所思的问宴寒白:“公子说的关系特别,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宴寒白一脸便秘地点点头,公子那些否认根本是欲盖弥彰,连他都骗不过更别说其他人了。看看,久良一下就发现了!
傅衍打着喷嚏抬头对上不远处两人复杂的目光,疑惑道:“你想的什么?”
久良连忙摆手,拉上宴寒白就逃去了厨房。
……
有久良在,宅院里总算多了点烟火气。燕霜寒来了几次,尝过他的手艺后直嚷着要搬过来住。鲲落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有顾卿华同他讲话才会应两声,宴寒白碰了两回钉子就再也不找他说话了。
很快只剩几日便到年关,帝京下了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雪。鹅毛般轻飘飘覆盖了整座京城,洁白成了天地间最浓重的色彩。
傅衍很喜欢下雪,披着大氅站在廊下,用手指在栏杆堆的厚厚的雪上戳了个洞。
顾卿华绕过回廊就瞧见他的幼稚行为,轻咳一声,傅衍站直身,侧过脸冲他笑。
廊下久良新装的琉璃灯被风吹的转了转,将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在他眼底。那抹本就明艳的朱砂染上光晕,朦朦胧胧的直晃到人心里。
顾卿华怔怔地看着他,第一次发觉美是能带来震撼的。他在脑中搜尽所学也找不出词来形容此刻的傅衍,只觉得他好像一尊漂亮的琉璃神像,极美也极易碎,让人不由想要小心翼翼的藏着护着。
“怎么啦?”
晃神间,傅衍已走到跟前。
顾卿华摇了摇头:“就是来问你,,《茶经》背的怎么样了。”
“早就背熟了!跟我来!”傅衍兴致勃勃地拉他去看庭院的松树。
顾卿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用松针上的新雪煮云雾银针?”
傅衍点点头:“寒池前几天不是送来一整盒,少用点提前练练手应该可以的。”
“只是云雾银针向来是露水煮的为佳,雪水怕是要折损它的味道。”
“不试怎么知道?”傅衍挑挑眉,“说不定别有风味呢!”
顾卿华知道他已拿了注意,便不再多言,跟他一起在廊下升起了小炉。
久良和宴寒白都出去了,傅衍只能自己采雪。
原身武功不错,傅衍又有自己的一套心法,轻功不说像宴寒池般踏雪无痕,也没差到哪去,轻轻松松就将松雪盛满了银壶。
落到地面时见顾卿华有些僵硬的望着自己,傅衍转了转眼珠,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顾卿华朝他伸出手:“过来,低一些。”
傅衍乖乖照做,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上。
顾卿华伸手覆在他头顶,手指轻轻滑过他软缎般长发,将细碎的雪拍了下来。
傅衍受宠若惊,连忙胡乱地扒扒头发:“没事儿!我也挺喜欢雪的。”
顾卿华收回手转头置茶煮雪,面无表情道:“会着凉。”顿了顿,他又道,“你现在最好祈祷过几日雪停,否则姚老的草堂,可是难烧起来。”
!!怎么忘了这个!
傅衍瞬间耷拉下脸,满心惆怅地看着外面灰蒙蒙雪飘不止的天。
“专心些。”
顾卿华在身侧提醒道,傅衍回过神,依照平日练的步骤
煮水洗茶,半点差错都没有,动作也越发自如。
很快,茶香便浓郁起来,傅衍起了银盏,将第一杯递给顾卿华:“尝尝?”
顾卿华轻轻吹了吹热气,浅抿了一口,对上傅衍盈满期待的眸子,“意外的还不错,味甘且醇,余味悠长还有松雪的清冽。就是煮的久了点,细品下会有些发涩。”
傅衍猫猫式乖巧点头,只要雪水没问题就行。男主这么挑剔的人都说不错,那就肯定是很不错了。
笑容刚绽开,久良和宴寒白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你们回来正好!”傅衍兴奋地朝他俩招手,“我刚煮好云雾银针,快来……”
话到最后,傅衍说不下去了,只见两人脸色十分凝重,宴寒白甚至红了眼圈。不好的预感瞬间升腾起来,傅衍沉下声问:“怎么了?”
久良沉默了片刻,平日里最爱玩笑的汉子眸中竟也泛起泪光:“公子,咱们派出去混淆视听的金玄和小六被宋铻找到了,尸首就吊在钟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