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终将在世界的尽头相遇
一周前,清晨。
叶步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他揉了揉仍然惺忪的睡眼,朦胧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看见头顶熟悉的天花板,意识到自己仍在家中,于是抬起手望着手表。
“怎么才五点?!”
叶步有些愤怒地盯着窗户,难道这笨鸟不知道他早上一醒就很难再睡着了嘛?还说动物通人性呢
叶步:要不是看在你会飞的份上,你这臭鸟的羽毛已经被洒家撕碎一万次了。他翻了翻自己的刘海,摇了摇脑袋。
起床气发泄完毕,正好一阵冷风吹进房间,叶步缩起身子抱紧自己,想要关上窗子回到自己温暖的被窝。
但令叶步没有想到的是,鸟儿并不是不通人性,恰恰相反,一霎那间叶步看见了此前从未见过的唯美景色。
远方天际线泛着红光,原来是一轮朝阳正在冉冉升起,街道鳞次栉比,其中点缀着些许车辆,而城市也正在慢慢从夜间的睡梦中醒来。
叶步怔怔地望着这番未曾见过的美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失去了什么。
他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只是不禁在心里发问道。
太阳升起了,而你还好么?
叶步很少做梦,但自己做的梦无一例外都应验了,第一次是自己期末考试时最后来不及了凭借记忆填了几道选择题最后全对,自己还觉得是巧合,第二次小区里看门的狗因意外而死的时候,叶步终于再不敢小瞧自己的梦。
叶步扶着额头,试着想起了昨晚的梦。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可恶,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在都市上空飞行来着?叶步摇了摇头,这看起来也太离奇了。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起梦中场景。
夜已深。
只见高楼上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大概知道那是个女孩子。忽然,她一坠而下,叶步再看向地面时,女孩蓝色的衣襟已然染血,一个紧闭双眸的灵魂游离出躯壳。
怎么会这样!叶步想要靠近,却又仿佛被无形屏障拦住了一样,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他使劲拍打着这无形的屏障,屏障表面泛出金黄的波纹,终于一个大门状的缺口被打开,同时点点金光从门中倾泻而出。
叶步拍动着不知何时拥有的翅膀朝着女孩的方向飞去,不一会便拉着女孩的手升上了天空。夜色虽深,商业街依然灯火通明,沿途商贩热情地招徕顾客,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似乎看不见半空中漂浮着的两人。叶步紧紧攥着女孩的手,感觉到她的视野模糊不清,只依稀知晓是两行泪水滚落脸颊。
“街道纵横,恍若迷宫,人心也是一座迷宫。”女孩子喃喃说道,“而我竟以生命做出了回答。”
叶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心里明白,眼前说出这番话的女孩,定是已然经历过他不曾经历的痛苦,也目睹了他不愿目睹的真相,才会毅然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的旅途。
叶步叹了口气,但这并不是出于同情,他只是想,或许他没有这个女孩一半坚强,他只是拥有一个更幸运的人生罢了。
叶步心里明白了一切,视线瞥向另一边,假装望向澄澈的夜空。他强忍着胸中翻涌着的情感,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吗?”
女孩托着下巴想了想。
“啊……有的,我写字用的笔,就在教室里我位子上——桌子上的笔袋里。”
叶步按照说明,找到了女孩子的签字笔,这是一种很重的笔,一般人都会选择较为轻便的笔方便书写,可这个女孩却反其道而行之,叶步摇了摇头,真是奇怪呢。但是也无关紧要,他又从街道中拾起无人问津的花束,这些看似娇弱低矮的花儿,其实拥有着不输于牡丹的芬芳,只是很少有人会俯下身子嗅到罢了。
他用丝带将花束和笔打结,夜空下的城市灯光璀璨,叶步此刻感到一种沉重的命运感,他极严肃地把它们交到女孩手上,女孩低头嗅着花束的芬芳,意外的咳嗽了几声。
“你想带上这支笔,这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里面嘛?”
“那个…你想啦,不是有句古话说重剑无锋么。我想着现在习惯了拿这么重的笔,高考场上拿轻的笔就能更得心应手了。”女孩把玩着手中的笔,望向逐渐安静下来的城市。
天空中,金色的大门发出响声,看起来不久就会完全关闭,叶步需要快些了。
“看起来我们留在这的时间就要到了,你还有什么别的想做的事吗?”
叶步飒爽地转脸对向女孩。
“无论如何……我们终将在世界的尽头相遇。”
女孩对他微笑着。
回过神时,叶步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他怔怔地望着窗外刚升起的太阳。
“啊?”他终于发出了睡醒后的第一声感慨。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叶步的小脑瓜子显然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这个梦不会跟以前一样,预示着以后发生的事吧!不会吧不会吧!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了,要是每件事都能想明白,那人还活不活了?所以昨晚梦见的那个女生一!定!不是什么生命中重要的人,一定!现在才五点,只需要继续上床躺平就万事大吉了。
“啪”叶步好端端的放在墙边的书包突然仰面摔倒,叶步瞬间被这个响声激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叶步好歹完成了九年制义务教育,怎么会被这点小小的打击给动摇。
“呼呜呜”一阵狂风吹过,叶步转头一看,窗台上的衣架空荡荡的,原来是晾在窗台边的裤头飞到了楼下。
虽然但是,实在要俺做什么的话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咔咔啦”天边突然亮过一道闪电,把街边立着的一棵树劈得焦黑,停车棚里电动车报警声大作,楼下不知谁家的狗也跟着狂吠不止。叶步心里哀叹,这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这现世报来得未免也太快了。这个世界的系统,要是真有所谓系统的话,如果一直都是如此精准有力,人类恐怕早就进入理想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