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偷袭
山戎万军齐发，气势如猛虎下山，从永定坡杀向洹北。
一百头大象负责开路，后面跟随一千辆战车，每辆战车容纳三四个女兵，她们手持长矛和长殳，气势昂扬。
一千个步兵拿着刀戈和盾牌，紧随其后。
还有一千骑兵负责断尾，马蹄声震天动地，一面面军旗随风飘扬，放眼望不到边。
子辛站在六辔战车的中间，手握两把巨大的铜钺，面无表情，双眼半睁半闭，仿佛在凝神静气，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她的左手边是副将魏嫣，举着苍龙军旗。
右手边是两名亲兵，拿着军令小旗和大号角，随时准备传达命令。
车右副将盛琼今年三十岁，跟随子辛十多年了，在子辛年幼时就为她驾车。
她性情稳重，端坐在车前，熟练地操控着六根缰绳，催促四匹骏马走得又快又稳。
不一会儿，斥候返回来说：“启禀大王，殷人盟军已在洹北列阵，臣大概数了数，有战车八百多，士兵上万。”
子辛依然半垂着双眸，平静地说：“知道了，你再探再报。”
魏嫣面露迟疑之色，禁不住提醒：“大王，看来他们全军都出动了，只留少数士兵守城，虽然我们多了二百辆战车，但人数少了四千，如何是好？”
子辛终于睁开了眼，看向魏嫣，两个眼睛深处精光乍现。
“两军交战看的是战车数量，我们只占轻微优势，人数却比不过敌人，你是想说这个吗？”
魏嫣大胆地说：“是，而且殷都紧挨着洹北，盟军早就在那里驻扎，他们是主场作战，而我们却要跋涉十里，还要渡过洹河才能到达，臣担心敌众我寡，他们以逸待劳，对我军不利。”
子辛指着前方用布盖起来的战车说：“本王早有预料，做出神兵利器等着他们呢。”
魏嫣瞭望战车，连她也不知道神兵利器是什么样，心里七上八下。
行军十里，来到洹河岸边，正值夏季雨讯，水流很急，波涛汹涌卷起惊涛骇浪，普通人肯定望而生畏，但山戎国与大河为伴，士兵从来不怕水，反而擅长游泳。
在水工共娥的指挥下，她们就地组装木筏，捆绑上羊皮气囊，以增加船的浮力。
与此同时，盖着黑布的庞大战车在河岸边一字排开，远远望去恍若一群凶猛的巨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许多身穿皮甲的盾兵，快速地躲在战车背后。
这古怪的景象，吸引了殷人的注意。
他们把中帐扎在半山坡，拥有居高临下的态势，能俯瞰到整个战场，每个诸侯的身后都跟着亲兵，旌旗林立，旗帜上绣着方国的标志。
亚乙身为盟主，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他穿着沉重的金铜铠甲，手拿玉钺，听完斥候的禀报，又看见戎兵渡河，哈哈大笑起来。
“山戎号称兵力过万，实际也不过才六千人，如何能与寡人的上万将士匹敌？依我看，不如趁着她们正在渡河，对她们发起总攻，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诸侯们表情凝固了，这主意太过阴损，他们不好意思赞同。
峪子说：“半渡而击，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向来是兵法的大忌，若被天下人所知，恐会遭人耻笑。”
亚乙被他驳了面子，脸色不快，却也不好指责他，毕竟他说的是正理。
王叔齐察言观色，主动说：“打了败仗才会被人耻笑，要我说，女人那套仁义不杀生的战法，早就应该摒弃，不遵循古礼，才有我们的百战百胜。”
峪子还想张嘴，被王叔齐堵了回去：“你一个小小的子爵，为何作妇人之语？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经他这番诱导，诸侯们也转过念来，他们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卸下虚伪的脸面，内里是脏污不堪的灵魂，纷纷说这个主意好。
亚乙志得意满，猛然举起玉钺说：“伯宏听令，命你为前军先锋，领三千兵马从正面痛击！”
“韦伯听令，你领二千兵马，从左边包抄过去。”
“鹿男听令，给你一千兵马，从右边夹击，务必不能放跑一个戎人！”
他笑眯眯地问：“各位诸侯，谁想出兵出力呀？”
诸侯们都很踊跃，就连蔡亶父和濮公茂这样的公爵，也派出四五百人，跟随着三军出发。
明摆着轻而易举的功劳，不捞白不捞。
伯宏在三军的簇拥下，驾驶着战车，高举铜钺说：“大王有令，不能放跑一个戎人，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跟我冲！”
“冲啊！杀死戎人，报仇雪恨！”
盟军士兵气势汹汹，乌泱泱一大片，从四面八方冲向河边。
此时山戎渡过河的人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在船上和对岸，见敌军偷袭，全都气得怒气勃发。
“卑鄙小人，竟然半渡而击，无耻！”
子辛的车驾还停留在对岸，魏嫣紧张地说：“敌人来了，大王，我们该怎么办？”
子辛似乎早有预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举钺大喊：“前锋士兵，听我将令！列阵！象兵在前，盾兵在后，长殳方阵准备，出击！”
她令行禁止，河对岸的女兵很快镇定下来，立即按照命令排好对阵，拿着武器严阵迎敌。
从山坡上冲下来的盟军志气高昂，很快就与她们短兵相接，锵锵锵的兵器声此起彼伏。
伯宏命令五百人去扰乱大象，其他人乘坐战车继续冲锋，企图利用战车的威能，冲破山戎的兵阵。
子辛时刻关注着战场，一边下令让士兵继续渡河，另一边驾车来到“巨兽”旁边，眼看前锋将要抵挡不住，立刻下令：“掀布，放火炮！”
皮甲盾兵们咻咻咻地把布拉下来，露出黑布底下狰狞的炮车，它们有着普通战车的轮子，青蛙一样的底座，中间竖立一根硕大的铜管，炮口对准敌军。
女兵往铜管底部填入火石弹，点燃引信，圆溜溜的炮弹通过机械装置，被运送到铜管的顶部，随着机关一掰，轰隆一声射向盟军的阵营。
火石弹的射程极远，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还未落地便猛然炸开，各种烧红的碎石和铜屑，轰隆轰隆地爆破开来，恐怖的威能，带来强悍的杀伤力！
盟军从未见过这种武器，刚开始还好奇此为何物，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它们犹如天降陨石，炸得他们尸骨无存。
“天谴！这是天谴！”
士兵们浑身发软，战斗力霎时降到最低，惊恐万分地望着天空，烧红的炮弹从天而降，犹如神灵的惩罚，带来滚烫、毁灭与死亡。
伯宏也惊得张目结舌，强行咽下恐惧，举起屠刀砍翻逃回来的士兵。
“不是天谴！那是妖物！谁敢临阵脱逃，我拿他的人头祭旗！不要怕，杀过去！”
士兵们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冲锋，可没跑几步，第二波炮弹又来了，好似天女散花，在炮弹中心的人当场灰飞烟灭，侥幸受伤的也倒地翻滚，哀嚎惨叫。
这火狱般的天谴，吓得他们拼命往回跑，就算被砍死，也好过被炸死！
亚乙和诸侯们在山坡上看见，吓得瞠目结舌，这仗还怎么打？
山戎人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她们从未领教过炮弹的威力，这批神秘的铜车，平时由子辛的亲兵看管，竟然有如此神威，有如天助！
魏嫣瞪大了双眼，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王，这就是你说的、神兵利器？”
子辛得意地朗笑出声：“有此神物助我，谁敢与我为敌，必叫他化为齑粉！”
这是她命工匠秘密研制的武器，由她提供图纸，利用皂夹磨成的粉、混合火油、蜜糖和锋利的铜屑碎石等物，精心炮制而成，在她的封国里试验过几次，今天是第一次对外敌攻击，竟收获了如此战果。
她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