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水落石出
随着阿狸最后一个字落地。
静。
全场落地无声。
甚至自诩铁血心肠的东方彦，也是在心里问候了花家这母女俩十八辈祖宗后才缓过来。
整件事真相水落石出。
不是阿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是家道中落，只剩一副空架子的花家，这半年竟是靠着阿狸一吊钱一张画恢复到往日的荣耀。
不再为生活发愁，有吃不完的米，又新买了几个仆人，花娉婷也穿上了绫罗绸缎制成的华衣锦服。
整件事中，最让人难过的就是阿狸。
他也是个有梦想有抱负的年轻人。
仿画不是长久之计，原本打算在为家里盖上房子后，便金盆洗手，再也不仿画了。
他准备进京施展身手，打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谁知道花娉婷会和他提出，让他继续仿画，帮助花家的要求？
这期间花娉婷一直吊着阿狸，不和他说什么时候成亲，而是让他在桑辛镇租了个房子，没日没夜的在屋里仿画卖钱。
后面朝廷开始打击盗版画师，这门生意不成了，他便开始摆摊画像，私下为熟人接一些仿画赚钱。
花老爷还算个厚道的。
阿狸说他昨晚去找花老爷，仅仅是商定亲事而已。
而花老爷也是十分爽快的答应，并表示不会辜负阿狸这半年对花家的帮助。
“不，不是这样的，他说谎…”
花娉婷还在垂死挣扎。
“我刚开始是想和他试试看，能不能培养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他花点钱给我买衣服，买胭脂水粉又怎么了，这难道很过分吗？”
“就是啊！”花夫人似乎忘却了被扇巴掌的痛楚，开口帮腔道：
“年轻人，心不定的，他们两个人相处过后才知道性格不合，我家老爷只是要面子不好意思拒绝而已，他私下和我说过很多次想退婚…”
又是空口白牙的废话，这次不用东方彦开口，秦贵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
“哼！这件事刚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花老爷一向为人忠厚耿直，人都死了，横竖是死无对证，可怜他一生清白，竟娶了你这心肠歹毒之人，真是可恶至极！”
花家夫人名声在外，除去她身份的光环，平时为人处事，和市井泼妇无异。
秦贵一直对她颇有微词。
而他和阿狸还是有些私交的。
阿狸一个外地人在桑辛镇拼命打拼，这半年来，不论刮风下雨，他的画摊永远在那儿支着。
再加上手艺精湛，为人老实憨厚，虽朝廷命令禁止盗版，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他有时也会照顾阿狸生意，介绍过去的客人也对他夸赞有加。
直到刚才为止，才知晓缘由。
原来都是被花娉婷骗了！
傻子一样的阿狸还以为只要他能赚钱帮助花家脱离困境，两人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殊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花家这俩毒妇早就把入宫选秀的花名册递给他了！
还私下贿赂了他十枚元石。
只要一想到这元石是可怜的阿狸一笔一划，不知画了多少张才攒到的，竟被这两母女用来…
老脸一红，鼻尖一酸，悲从中来，用一种深深同情的目光看着阿狸。
花夫人索性豁了出去，直接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指着堂中花老爷的棺木说道：
“那我家老爷就这样白白死了？”
说罢，又恶狠狠看向跪着的阿狸。
“反正他是老爷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我请求老爷戳瞎他的双眼，验证他是不是【煞】。”
“你！你怎么这么恶毒？”沈秀儿没忍住，骂了一句，“你就不怕冤枉了人家？到时候你赔他一双眼睛吗？”
要知道，眼睛可是画师的命，没了眼睛，阿狸以后还怎么作画？
“恶毒？”花夫人嘴角一勾，脸上富贵肉横飞，“你搞清楚，我家老爷可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秀才，他区区一个外地来的乡下人，一双眼睛如何能和我家老爷相提并论。”
有了母亲的支持，花娉婷也理直气壮起来，“大人，你可别忘了，我爹是被【煞】害的，我们怀疑阿狸被附身，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就算我和他之间有这么多矛盾，你们也不能这样轻易放过一个恶【煞】啊！”
“你们怎么这样啊！”阿狸的心已经碎了一地，可惜他实在说不过这两个巧舌如簧的妇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证明。”
水汐月莲步轻移，缓缓走出人群说道：
“【煞】生长到后期，的确可以模仿人类的行为，但是也会失去原主的记忆。”
说着，她轻轻转过身，温柔慈悲的对阿狸说道：
“你只需要说一件只有你和在场一人知道的秘密，证明自己身份便可。”
她沉静又有力量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众人将目光聚焦在她和阿狸身上。
“是啊，阿狸，你快说啊！”秦贵有些急了。
“我想想…”阿狸低下头，他豆大的鼻尖上又冒出了汗珠。
“呵呵，我看他是说不出来的，秦大人，我看你还是请各位猎师门早点戳瞎他眼睛…”
“有了！”阿狸眼睛一亮，打断了花夫人的滔滔不绝。
“快说！”秦贵急道。
“秦大人，你还记得你上周找我画的那私人定制的《富春山居图》吗？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画好了！”阿狸兴奋说道。
而知晓内情的四人脸上一齐出现黑线。
“啊，啊…”秦贵老脸通红。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吧？”花娉婷不依不饶，“他作画有账本，只要翻一翻，谁都能知道。”
“秦大人，你忘了吗？你还说要在山脚下画上你和李班头两个人颠鸾倒凤的样子，越激情越好！”阿狸继续说道。
……
所有人都懂了，一瞬间将目光转移到秦贵身上。
他身后的李班头惊叫一声，双手捂住屁股，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贵，说道：
“大人，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
最后还是东方彦惊堂木一拍，做了裁断：
“这件事到此为止，既然杀人凶手不是阿狸，那都先回去吧，后续有进展再传唤你们。”
萧鼎一直黑着脸站在一边，这时竟然走出人群，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东方彦眼神制止。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不情不愿走到东方彦面前，声若蚊蝇叫了声：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