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母【煞】现身
第八章 母【煞】现身
“你是傻子吧，快闪开啊！”
沈秀儿娇叱一声，撞开东方彦，正欲走进这间矮房一探究竟，一个黑影飞速蹿到她面前。
“不可，万万不可啊！”
正是适才李主簿口中的陈县令。
相比于身材瘦削的李主簿，这县令一看就知道伙食不错。
圆润而饱满一张胖脸上，五官仿佛都被挤压得有些变形，那双豆大的小眼睛此刻却瞪得大大的，写满惊恐不安。
横着双臂拦在门口，惊慌道，“两位女侠，里面真的没什么，就是一个女疯子…”
李主簿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这两位是京城来的猎师，许是李燕这疯子找来的…”
不说还好，陈县令听见猎师两个字，肥胖的身子几乎快撑不住倒下，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结结巴巴道：
“原来，原来两位姑娘是【猎煞门】的人啊，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
沈秀儿板着粉脸，手中握着一支弓箭，箭羽犹如凤凰的羽毛，鲜艳而华丽，接着，轻轻搭箭，箭头直指陈县令的脑门，。
“陈大人莫非是要阻拦我们【猎煞门】办案？胆儿也忒肥了！”
水汐月依然冰山一般站在原地，但东方彦瞥见她握着天女剑的那只玉手关节已经隐隐泛白，也是严阵以待。
“我说，陈县令，你这么拦着我们，莫非里面有什么见不得的人秘密？”
身边有这一大一小两美女保护，东方彦前所未有的放松，开始调侃。
“你说什么呢？”
陈县令还没开口，李主簿先一步吹起彩虹屁：
“整个平安县谁不知道咱们县令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爱民如子，岂容你个疯子在这儿空口白牙血口喷人？”
“我说什么了吗？”东方彦一脸无辜，慢慢走向门口。
陈县令肉眼可见的慌起来，“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难不成【猎煞门】要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动手？”
“轰——”
东方彦一记左勾拳将陈县令打到一半，勾着嘴角轰动起手腕，得意说道：
“你别忘了，她们是官家的人，可我不是！”
…
进入杂物间。
黑灯瞎火，恶臭难忍，很难想象这里有活人居住。
跟在他们后面的李主簿捂着鼻子吹亮火折，昏暗的光线照亮这间屋子。
东方彦这才发现，这间房子从外面看着小，里面却别有洞天，还有个木门虚掩的里间。
推开小门，一股更为浓烈的恶臭迎面袭来，仿佛有什么腐烂的东西在里面悄然滋生，臭的东方彦几乎要窒息。
侧目偷偷看一眼水汐月，她却一副司空见惯的平淡模样。
这令东方彦更加好奇，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女帝不做，离经叛道和朝廷合作，掺和进【猎煞门】干这些脏活臭活。
要知道，他们这些修行宗门，是最看不起和朝廷合作的宗门的。
她到底图什么啊？
“呃…啊…”
这时，一道沙哑怪声响起。
乍一听，像是野兽发出的嘶吼，东方彦皱眉凝神去听，发现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也符合李主簿他们在外面说的，于是，一把抢过火折，向前一探——
里间角落，一张破旧的床榻上堆满了脏兮兮的床单和被褥，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腹部高高隆起躺在上面，四肢和躯干皮包骨头，肋骨和关节根根分明，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眼神空洞看着房梁。
整个屋子散发出一股霉味和汗臭的混合气味。
这一幕直接把众人看呆了，皆呼吸一滞。
半晌，东方彦转过身对李主簿幽幽开口：“你的？”
李主簿早被吓傻，先点了点头，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小子又是揶揄自己，一张老脸在黑暗里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恼羞成怒道：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读书之人，岂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东方彦轻笑一声，又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李主簿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向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却怎么也不敢承认这是他心中敬爱的陈县令做出的龌龊事。
这时，水汐月开口急道：“小心，她肚子动了。”
果真，借着火折幽微的灯光，那妇人巨大的肚子飞快的蠕动了下，与世间平常女子身怀六甲时的胎动别无二致。
只不过在这种环境，再配上这女子几乎瘦成骷髅的身体，没人会信她腹中的胎儿会是个正常婴儿。
李主簿心生胆怯，默默向后退去，拔腿想跑，东方彦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压制着他不给动。
“跑什么啊？你儿子要出生了，不去抱抱亲亲他？”东方彦阴险的笑脸在火折前忽明忽暗，李主簿几乎快吓尿了，求饶道：
“求求你，求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我走吧…”
这时，沈秀儿一声惊呼：“师姐，她肚子动的越来越快了，这是什么？”
一抹精光从水汐月冰冷的眼眸中闪过，朱唇轻启，幽幽说道：
“【母煞】本体，就是她了。”
门口一道惊恐男声尖叫起来：“你们快跑啊！那是【煞】妖！”
东方彦目光一凛，单手拎起李主簿，同水汐月二人一起向外跑。
“啊！！！！”
床上女子爆发出一声刺耳尖锐叫声，整个人张大了腿，弓起身子，长长的指甲抠向眼珠，瘦的脱相的脸上顿时血泪横流。
“哗啦——”
一股巨大的流水声响起，此时，屋内的恶臭再也无法忍受，他们四人同时飞向屋外，飞扑在地。
李主簿在地上狠狠打了几个滚才停下身子，正好和一脸惊恐的陈县令撞了个正着：
“县太爷，这，这究竟是什么啊？”
陈县令面露愧色，惊慌不安说道：
“你以为，如今大周【煞】妖横行，我们平安县是如何逃过浩劫的？”
此时，水汐月左手捻诀，天女剑出鞘，握在手心，冷哼道：“说，你和这【煞】做了什么交易？”
陈县令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道：“女侠饶命，饶命啊，我也是被骗了啊！”
“刚抓着的时候，这【煞】妖还没这么厉害，我把她特意关在这里，想第二天禀报朝廷…”
“一天晚上，她主动和我说，她的伙伴遍及大周各个地方，就算把她交出去，还会有其他【煞】来吃人…”
“她还说了，她是3阶【煞】，有她在我们县城，其他【煞】不敢再来，我心想就算把她交给朝廷，以后还有更残忍更厉害的【煞】妖来危害百姓，还不如…”
陈县令一张老脸红了又红，很是羞愧的低下头。
李主簿在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他：“好你个县太爷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不远处，那间厢房里面的【煞】还在不停尖叫，令人毛骨悚然。
沈秀儿凝神张弓，此时冷哼道：“哼，我就不信你这狗官没有一点私心，猪油蒙了心，活生生把一个三阶煞养到五阶！”
李主簿反应过来，猛地跳起来，气的粗气直喘，一对山羊胡向上外八字：“好啊你，我说当时上头怎么会选了你小子做县令，敢情你是和魔鬼做了交易，欺上瞒下，让朝廷以为我们这儿当真一只【煞】都没有。”
一想起前段时间他们平安县还被朝廷表彰防【煞】有功，重重嘉赏了陈县令，李主簿的天灵盖都快被气炸！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沈秀儿厉声呵斥，“还不快让你们的捕快带上【猎煞刀】一起来？”
“这……”
陈县令一张胖脸惨白如纸，东方彦眉头一皱，问道：
“狗官，你还有什事没说？”
李主簿贪生怕死，赶紧扶起陈县令，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叫人？”
陈县令几乎绝望，又瘫倒在地上，仰天长叹道：
“哪里，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水汐月瞳孔猛的一缩，天女剑架上陈县令咽喉要害：
“你说什么？”
陈县令绝望摇头，生无可恋，“水猎师，你也知道【煞】要活下去，每天都要吃新鲜人心的吧？”
他身边的李主簿全身鸡皮疙瘩直冒，“你是说，你把他们，都喂了…”
恍然大悟，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陈县令要每天亲自给里屋的女子送饭了…
原来，送的从来不是什么饭菜…
而是…
而是…
活生生的人！
说到这儿，一直畏畏缩缩的陈县令仰天长笑，空手白刃握住水汐月的剑，殷红的鲜血从他掌心滴落。
“也好，死在人手里，也是一种幸福！”
“你！”水汐月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那县令脖颈处涌出汩汩鲜血，眼看快不行了。
李主簿颤抖着手抱住他，声泪俱下，不知是哭昔日同僚，还是在哭即将到来的宿命。
“老，老李啊，咱们，咱们，平安县，只有我们两个是活人了…”说完这句，自知罪孽深重的陈县令撒手人寰。
一阵恶寒贯穿所有人全身。
除了东方彦，他冷笑一声，赞叹道：“这是，真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