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午饭

    那时候，天高云阔，每天的生活镶着金边儿。

    他们都还是小不点儿，拾捌他们放假了，三五成群的小不点儿就经常呼啦啦的疯跑到百草园，也不管小瑞香的意见，扛上文静的她就跑，根本不顾小瑞香的功课是不是学完了，急的白爷爷直跳脚。

    想到这里，瑞香脸上挂上怀念的笑。

    拾捌他们那时候都很调皮，去后山摘野果蘑菇，爬树掏鸟蛋，捅马蜂窝，下河钓鱼摸虾，什么都敢想敢干。

    有时候，瑞香做不到他们那么高难的玩意儿，他们就把她放在一边儿，让她看着他们捣腾出来的成果。有时候，有人不小心受伤，又不敢告诉大人，都是瑞香偷偷去白爷爷那偷偷拿药，再亲自帮忙换药和照顾的。有时候，拾捌他们太过嚣张闯祸被逮，瑞香也十分讲义气的一起扛下责任。

    因着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挨罚，彼此间有许许多多的共同回忆，所以瑞香和拾捌、石榴他们这一批学员感情都很好。

    拾捌这次真的伤的很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足有十几处，每次给她换药时，即使是处于昏迷中，拾捌也因伤口的拉扯而痛的呻吟。一想到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到处青青紫紫的伤痕，瑞香就会忍不住伸手探一探鼻息，确认拾捌还活着。

    瑞香知道她伤了元气，需要多多睡觉，好好补补身子，见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便也没有吵醒她。把拾捌手里握着的书扣在一旁，给她掖好被子，便转身提着食篮子出去了，先将吃食拿到小药房的炉上温着，回来后又坐到房中的竹椅子上安静地看医书。

    日头越来越大，待到了晌午，拾捌才刚睁眼，脑袋还有些昏沉，隐隐约约听到院外零零散散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估计是有的人此时散工了，陆续向这边的屋舍走来。

    拾捌感觉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了一些，便缓缓伸手撩起床帐。正看到瑞香此刻安安静静坐在竹椅子上看书，听到拾捌这边发出的声响便抬头向拾捌望去。见到拾捌醒来，便起身走向她，顺手探探她的额头，见拾捌没发热也没出什么汗，就小心翼翼地把拾捌扶坐起来。

    “你先坐一下，我去小药房把温着的吃食拿来”，瑞香温和地笑了笑，捋了捋拾捌有些毛糙的头发，才轻声提醒道，“你先别乱动。”

    “瑞香，天气好热，我躺倦了，咱们去凉亭吃饭，可以吗？”拾捌双手合十，满脸恳求道。

    “嗯，今天天气不错，出去透透风也可以，那咱们出去吃”，说话间，便去拿出柜子中一个厚厚的皮垫子，又给拾捌套了件外衫和披风，才扶着拾捌慢慢地移到凉亭，将皮垫子铺好在石凳上让拾捌坐。

    取出一直在小炉子上温着的吃食放在石桌上，拾捌见到里面有她很爱吃的绿豆糕，拾捌就很开心的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拾捌和瑞香在一起就比较自在放肆，也顾不得什么餐桌礼仪，手肘撑在桌面上，一双乌溜黑的大眼睛盯着双手抓着一块糕，那条好腿点着地面一抖一抖的，漫不经心地问：“瑞香，最近过得如何？营里没人欺负你吧？”

    拾捌边吃边问，耳朵却支了起来，她感觉瑞香比以前更沉静了。

    瑞香听到拾捌问话的瞬间愣了愣，随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放下碗筷，勾起一抹笑容认真的回答，“没有哦，我现在在慈心堂做事，老大夫们都看在爷爷的情面上很照顾我，脏活儿、累活儿都不指派给我的”。

    瑞香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获得优待而开心自得，反而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拾捌看在眼里。

    拾捌知道瑞香不想自己担心，才这样回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也没接着继续问，两人都有意地转移了话题，说说笑笑吃完了午饭。

    瑞香告诉拾捌，下午她还要去慈心堂帮忙，手脚麻利地帮拾捌这边拾掇好了一应事务：应拾捌要求，带她去了茅房，给她找了一对拐杖，又给她在床边在放了吃食和水，方便拾捌伸手就能拿到。之后才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拾捌半躺在床上，没睡也没看书，只是发着呆在想瑞香的话。

    慈心堂众人全都看在白爷爷情面上照顾她，显然就是说，他们并没把她当成一名成熟的大夫看待，瑞香是一个内心十分骄傲的姑娘，这么多年来在医术上始终坚持学习和不断努力，可是她的实力并未受到认可。

    瑞香，一定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