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创
“项乾飞”也注意到了“鹿郎”的表情。
“这位乡党，今天是给老游将军壮行的好日子，看你也是读书人，不如也赋诗一首助助兴，如何？”
假乾飞笑吟吟地说。
谁特么是你的乡党？
项乾飞直恨不得马上就撕下对方的假面具，但苦于没有把柄，只能一个劲地翻白眼。
对方大概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依然有恃无恐的挤兑自己。
这种感觉真是无比难受，就像是亲眼看着一个小偷偷了自己的东西，还在人前不停炫耀。
而且这个小偷还舔着脸过来让他作诗？
嗟叱！尔母……不行，他现在是项乾飞，骂他等于骂自己……
我作你个香蕉不拿拿！
项乾飞是两世为人的穿越者这没有错，但因为上辈子主要是攻关脉术，于古诗词方面不甚太精通。
最多就是停留在“我与将军解战袍，君王从此不早朝”的阶段。
这辈子跟着沈夫子正经东西没学到，喷人的本事倒是练到了家。
想跟爽文小说里描述场景一样，当个文抄公人前显圣大概率是没戏了。
“又没阴天下雨，作个鸟的湿。”对偷了自己东西的小偷，喷神本神的项乾飞可不会客气。
可他没想到这一句话却惹了麻烦。
“你这小子浑身没有三两肉，又不会作诗，莫不是粪坑里的搅屎棍，文（闻）文不得，舞（武）舞不得。同样是取侠县人，这差别咋就这么大呢？”一位武修喷着满嘴酒气，捧一踩一。
众人哈哈大笑，更有人放言道：
“小子，还是再多读两年书再来吧，别丢人现眼了！”
一片哄堂大笑声中，项乾飞反而没了刚才的窘迫，立时找回了自信，冷冷地说：
“这位大叔此言差矣，我立在这内堂之上，诸公之中，你却说我是搅屎棍，我若是根棍子，你把列位比作何物？”
大笑声戛然而止，人人脸上皆露出尴尬之色。
你骂我们是屎？
内堂之中都是西川首府各级官员和有头面的修士，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比作了黄白之物？
没想到看起来没有见识的乡下小子，却有如此锋利的一张口舌！
方才的武修大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身旁的一个长脸的仙修同伴连忙叱道：“你这乡蛮小儿，居然信口开河嘲讽我等……”
“并没有。”项乾飞抢过话头说：“有捡钱捡物捡老婆的，但绝对没有捡骂的，除非你自己心虚，再者说……”
转身正视着那名仙修，项乾飞沉声说：“若不是我等乡蛮之人土里刨食辛苦劳作，哪有民脂民膏供诸位修仙习武？现外有妖军，内有饿殍，诸位修士还要指望一位老人带兵出征，这仙武……我看不修也罢，多少还能省点粮食。”
见到这些人个个面前的案几上都堆满了酒肴，项乾飞顿时想起了那些面有菜色的难民，还有每天从客栈门口经过的运尸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终于想起了一句颇为应景的诗。
这几句话可谓是杀伤性很大，侮辱性贼强，简直就和指着鼻子骂人并无二样。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立时就有多人喝骂起来。
“黄口小儿，简直放肆！”
“这是诗武会，你既不作诗又不献武，还不快滚将出去！”
“莫不要惹恼了道爷，祭出神雷劈了你。”
内堂这一闹，外边的人不明所以，呼啦啦聚了过来。
杜望三面沉似水，没想到原本一场好好的诗武壮行会居然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混小子搅了局。
只是他现在吃不准老游将军和这乡下小子什么关系，一时难以决断。
就在群情激愤之时，只听项乾飞一声清喝，朗声说：
“不就是作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且听了！”
这一声喊他不自觉用了气海中的“能”，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盖过了所有杂音。
霎时间，四下皆静。
项乾飞站在目光焦点中，四下洒望一圈。
因为被捅了肺管子，一众仙武修士最为恼火，若不是在府衙内堂，恐怕立时就要让项乾飞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各级文官武将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杜望三和假乾飞一个面沉如水，一个似笑非笑。
只有老游将军用他年轻的双眸投过来一道激励的目光。
当文抄公搬运诗词太low了，老子今天就整一把原创！
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惊喜！
项乾飞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念道：“你写诗文送老游。”
话音落下，一个大大的问号飘在了众人的头顶。
每个人心中不约而同都浮现出两个字：
就这？！
这也叫诗？这不是大白话吗？
逗呢吧？！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项乾飞念出了他“旷世奇作”的第二句：
“我也写诗送老游。”
围观众人再也忍耐不住，一时间嘲讽、挖苦乃至喝骂声潮水般喷涌而出。
“这也叫诗？笑掉大牙！”
“真是厚颜无耻，还不快滚！”
“整个取侠县，不，整个西川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悲噫乎哉！”
这次不仅是修士，不少官员也加入了“倒鹿”的行列。
因为项乾飞念的这两句“诗”实在太侮辱智商，是个读过圣人之言，抄过高头讲章的读书人都接受不了。
杜望三拈须不语，假乾飞面露讥笑，老游将军默默和身后的张潜雷交换了个眼神。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项乾飞则一声不吭，任由种种杂音慢慢小了点，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念道：
“饥民碗内无粟米，修士盘中满珍馐。”
这两句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动。
虽算不是什么佳句，但比刚才两句大白话可高上太多，又与方才他喷人的内容相契合。
人群又一次静了下来，等着下文。
“城破徒生万民怨，异国空成千日囚。”
话音一落，围观的人尽皆动容。
大夏国西川边境和妖蛮连年鏖战，破败的城池难以数计，流离失所的生民又何止万千？
更有被妖蛮族掠走得老百姓，往往被充做苦力，最多也活不过三年。
两句中一个“徒”字，一个“空”字，简直就是用边境难民的血泪填上一般。
没有高端的修辞，但直白的叙述往往更能击中人心。
更有心存良知的修士已经开始心生愧疚，怨不得这后生说仙武不修也罢，不能驱逐妖蛮，修行再高又有何用。
杜望三拈须的手指定在了那里，假乾飞嘴角僵住，老游将军的双眸则愈发璀璨。
“西川难寻良才将，只往存义觅白头。”
别，别骂了……
一众看热闹的文官武将也羞愧低头，出身存义县的老游将军即便曾经是军神，也已经白了头发，垂垂老矣。
这句简直就是指着一众官员的鼻子大骂：“你们特么都是干什么吃的？！”
四下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平息静气，等待着项乾飞的束尾。
少年人眉头微皱，似乎正在斟词酌句。
忽然，他抱紧双拳，面向老游将军，用坚定的声音念道：
“小子愿效犬马力，但请长刀灭妖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