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世上终有因果循环,种花得花,种果得果。
程嬷嬷随木昕瑶入主室,果见明君兰斜倚床榻,面色红润,气息渐稳,唯余微咳未止。
程嬷嬷见状,喜上眉梢,疾步趋至床前。
小姐,不愧为药王谷所出之人,这才不到几个时辰,夫人竟恢复的这么好。”
“夫人服下师父的参丹,自然会比常人恢复的快一些。”
“夫人,都督府真是运不该绝啊。刚才真是可惜,您没看到小姐杀伐果断的模样,真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程嬷嬷随即细述前事,从诛杀秋燕夫妇,至追回私藏财物,一一陈述,明君兰闻之,亦展笑颜。
“小姐此番相助,都督府感激不尽。敢问小姐芳名?”
木昕瑶对曰:“夫人,吾名木昕瑶,若蒙不弃,可呼我为瑶瑶。三年前萧家慈悲为怀,救我于危难之中,今若当以报恩为念,自是理所当然,夫人不必过于介怀。”
明君兰细观此女,肤如凝脂,眉若新月,唇红齿白,未施粉黛而天生丽质。其目含秋水,眉似远山,唇不点而朱,鼻不画而挺。
发乌亮顺滑,衣素雅高洁。举止间,尽显优雅之姿;言谈中,透露聪慧之质。性格刚毅果敢,行事雷厉风行,世间罕有之奇女子也。
顿心生喜爱。
这世上终有因果循环,种花得花,种果得果。
三年前之无心插柳,竟成今朝萧府之救命稻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嬷嬷,请为夫人备热水,并依我之方,将我包裹中之中药小火慢炖,熬成汤水,服侍夫人服下。”
“好的,木小姐,我现在就去准备。”
于宽敞之主室,独留明君兰与木昕瑶二人。
明君兰顾盼四周,此乃其栖身数十载之所,然自萧府遭劫,秋燕等人入主,遂被逐至杂物之室,昔日之主室,今已化为其心中遥不可及之梦。
“瑶瑶,若非你相助,我命恐已赴黄泉,与孟婆共饮忘忧之汤了。”
明君兰紧握木昕瑶之手,目中流露复杂之色,丝丝暖意如春风拂面,涌入心扉。
木昕瑶视明君兰,笑颜绽放。
其轻启朱唇,缓言曰:“夫人,风雨终将过去,晴天必将到来。自此之后,萧家便为我家。我自幼无依无靠,也无父母之庇护,若夫人不嫌弃,可当我做自己的女儿。”
其言中充满坚定与自信,非空洞之安慰也。
明君兰闻之,泪如泉涌,心中酸楚与感激交织,化作无尽之暖意,弥漫于二人之间。
酉时之际,青儿与莹莹携京都第一金剪刀之称的白发老妪归府。
一见木昕瑶,老妪惊喜交加,颤声问道:“大小姐,当真是你吗?莫非是老身眼花了?”
木昕瑶微笑颔首,温言答曰:“夏姨娘,非你眼花,确是我木昕瑶。三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见姨娘身健如昔,步履矫健,我心中甚慰。”
言毕,二人相拥而泣。
原来这京都第一金剪刀,正是木府旧日抚养木昕然长大的嬷嬷。
“大小姐,你清瘦了,却更美了。夫人老爷在天之灵有知,定当欣慰。这三年,我每日以泪洗面,生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你父母。”夏姨娘泪眼婆娑。
木昕瑶安抚道:“姨娘莫忧,一切都已过去。日后再无人敢欺我们。今日请姨娘前来,是想请姨娘亲自为萧府众人裁制衣物,他人手艺,我实不放心。”
夏姨娘笑道:“你这调皮的性子,始终未改。此事便交予我吧。”
言罢,即为明君兰、程嬷嬷、莹莹三人量衣,手法娴熟,眼疾手快。
不过两炷香时间,尺寸已毕。夏姨娘道:“半月之后,衣物便可制成,届时我遣人送来。”
“姨娘,天色已晚,不如今晚便在此用膳,而后在我这里安歇。我们久别重逢,正好秉烛夜谈,叙叙旧情何不是一件乐事?。”
木昕瑶欲借此机会,询问京都近况及木府动态。
夏姨娘作为稻花香酒楼旁的信息收集者,自是最佳问询之人。
夏姨娘闻言,欣然应允:“如此甚好,今晚我便住在这里。”
萧府今夜之宴,乃近三年之最盛。桌上佳肴琳琅满目,皆是京都之绝品。
莲花鸭签、茧儿羹、三诊脍、南炒鳝、鯚鱼脍、三脆羹、江鳐炸肚、鲜蹄子羹、七宝脍、蛤蜊羹、小头羹饭,脯腊鸡、脯鸭,乃至珍珠翡翠汤圆、莲叶羹、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无不齐备,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
“诸位勿需拘谨,开怀畅饮,尽享美食。”木昕瑶语罢,众人始觉轻松。
程嬷嬷与莹莹初时稍显拘谨,然木昕瑶一语宽慰,便如释重负,大快朵颐。明君兰虽病体未愈,见此和气融融之景,亦多食几口。
夜色渐浓,萧府灯火渐暗,那一晚,是明君兰,程嬷嬷、盈盈三人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唯木昕瑶客房之内,灯火通明。她与夏姨娘秉烛夜谈,问及木府近况。
“姨娘,我离去三年,府中可有变故?”
夏姨娘闻言,怒从心起,愤然道:大小姐,你不提倒好,一提我就生气,自从你三年前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后,陆行知就把木婉君接过了门,只是他尚且跟你还有婚约未解,木婉君又不想做妾,所以喜事一直没办,木府已准备对外发布你的死讯,好让木婉君名正言顺的进入太尉府。”
“陆行知为何不解婚约?”
夏姨娘叹道:“非是陆行知对你旧情难忘,只是他陆府顾及名声。你若未找到,他们便立即迎娶新妇,恐遭人非议,说他们不仁不义。陆振樾他能坐上太尉的位置,也少不了老爷当时引荐他入仕途。没想到,他倒好,不念旧情,入朝为官之后,处处跟老爷作对。外界皆言,自老爷过世后,陆府便已经有意取消这门婚事了。”
木昕瑶心中五味杂陈,想起与陆行知曾经的点点滴滴。
那时木父木予温乃是当朝太保,陆振樾还只是正三品的上都护,自小陆行知就经常随着父亲去往太保府走动,这一来二去,两个同龄的孩童,关系自然也就走的很近。
她与陆行知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木予温酒后,跟陆振樾开了玩笑,两家联姻,何不乐哉,陆振樾怎能放过这个机会,顺势就找人当场立了婚书,允诺待到木昕瑶到了及笄之年,便令陆行知八抬大轿,迎至陆府。
她本以为能与陆行知共度一生。谁知世事难料,木父病故后,陆府态度大变,陆行知也渐行渐远。
上一世,她还心存幻想,以为陆行知对她的疏远是太尉府的压力所致,却不料他竟亲手端来一碗迷药之汤,令她心灰意冷。
“木府何时发布我的死讯?木府有喜,妹妹出嫁,这个热闹我可不能错过。”
“就在三日之后。”
木昕瑶眼神一冷,嘴角勾出半笑,这笔债,该到时候让他们归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