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与他同梦
窗外的雨声小了很多，房间内只剩下助眠香薰那微弱跳动的光亮，顾晨在床上挪了挪位置，离着床下躺着的叶眠近了些。
“能告诉我失眠的原因吗？方便我有针对性地进行心理疏导。”
两个人双双望着天花板上映着的烛光，虽然房间外风声呼啸，但屋内却暖暖的，有几分温馨的氛围。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大火，留下些心理阴影，闭上眼睛有时会回想起那个画面。”
叶眠猛地从地上弹起：“是因为那天救我才……”
顾晨扶着叶眠的肩膀让她躺下又为她压了压被角：“不是你的原因，冲进火场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在我店里发生的火灾，我肯定是要为你的安全负责到底，所以你不用自责，换作其他人我也会这样做，毕竟我再也接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被火吞噬。”
“所以我昏迷前听到那歇斯底里的哭声是你的？”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是我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
叶眠久久没有开口，只是仰望着天花板不敢歪一点头，生怕盈满眼眶的泪水流下来，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让泪水顺着眼角流淌，打湿了枕巾。
“其实……”，叶眠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让哽咽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明显，“我小时候也经历过火灾，那场火灾让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从那场意外开始我对于情绪的感知变得格外敏感，医生说是创伤应激后的一种反应，但也因此让我走上了心理学的道路。”
房间的气氛低沉了下来，但同样有着童年心理创伤的两人更能感知彼此的内心。
“你还想知道既白和颜错的结局吗？”
“想……但我又害怕知道，怕他们不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私情曝露，既白被下了大狱，等候处斩，应帝下令将颜错锁进冷宫，要让她亲自见证既白被处死。冷宫内，颜错与姝妃再见，终是姐妹相认，姝妃此生如纸般薄命，少时初见应帝芳心暗许，未曾想会如愿入宫，祈求与应帝长厢厮守，此生不负，但终究都是妄想，应帝原也只是为了侯府的势力，姝妃恨自己此生一颗真心错付，得知颜错与既白一对有情人的坎坷遭遇后更叹世道不公。行刑当日，颜错被押往刑场，姝妃趁守卫薄弱逃出冷宫，冲进法场刺杀应帝，监行司的宫人们一拥而上，救下既白，御前侍卫射杀姝妃，颜错心痛至极，失去了最后一个骨肉至亲，姝妃临死之际将三岁幼子托付给颜错，愿她视如己出，与既白安度此生。”
“所以他们……逃出去了吗？”
“没有。应帝不治身亡，大应王朝群龙无首，各地割据势力蠢蠢欲动，应帝子嗣尽数夭折，膝下只剩姝妃一子，群臣簇拥幼子即位，颜错既为幼子养母，被尊为太后。为了姐姐的遗愿，为了整个大应王朝的生民百姓，颜错与既白没有离开，颜错垂帘听政，既白则拼死守护颜错和孩子的江山，为她们荡平一切威胁势力。群臣只道那监行司的司印太监是太后心头宠，时常出入宫闱，但却是个忠智之士，于国家安定有益，即使颇有微词，但不敢声张议论。十年后，少帝可独掌国事，群臣上表监行司司印功高盖主，权倾朝野，不可让国家大权旁落宦臣之手，又不满其与太后之情匪浅，少帝大怒，为二人据理力争，颜错与既白不愿少帝为难，自此携手离开帝京，逍遥山水，布衣躬耕，却怡然自得，世人只道少帝十年春，太后薨逝，监行司司印自缢陪葬，却不知这世间多了一对平凡恩爱相守一生的夫妻。”
“朱颜本无错，笑看天既白。”在叶眠的脑海中只有这一句能概括二人的结局。
可能是小时候的遭遇与阴影，也可能是这几年创作剧本写多了生离死别，顾晨几乎没有写过什么圆满的故事，但叶眠的出现，她柔软的内心、会随剧情起伏的情绪，都在不知不觉中牵动着顾晨的心，这一次他想给颜错和既白一个美好的结局。
雨声渐停，就连风声也没了踪迹，窗外枝桠上还挂着水珠，月亮不知是什么时候从乌云中挣脱了出来，悬在了天边，路上水洼映着倒影，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的两人渐渐睡着，那夜的梦乡因为有彼此的陪伴变得格外安稳香甜……
“吱吱，吱吱…”
阳台栏杆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许是下了一夜的雨太阳终于出来的缘故，鸟儿在阳光下肆意晾晒着自己的羽毛，透进房间里的阳光照在顾晨脸上，顾晨朦朦胧胧搓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顺势下床，一脚踩到叶眠的被子，想起床下还躺着一个人，忙着抬起脚，却被自己绊倒，整个人扑到叶眠身上，顾晨努力撑着胳膊，好在没有砸到叶眠，但叶眠整个被圈在顾晨的怀里。
看着身下的叶眠没有被吵醒，顾晨松了一口气，但好巧不巧叶眠听到耳边的呼吸声睁开了眼，看着离自己的脸如此之近的顾晨，叶眠瞪大双眼，眼睛下意识瞥到他的唇，双手慌乱地攥着被角，紧张到不敢呼吸。
顾晨的耳朵红的像是快要熟透了，不经意间吞咽了口水，喉结微颤，越发禁欲，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她的脸，虽是刚醒，脸上却没什么油光，干干净净的，还透着清浅的红晕。
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顾晨与叶眠双双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人尴尬时便会显得很忙，顾晨紧忙爬起来，一手接起电话，另一只手理顺着被压得翘起的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敢回头看叶眠一点。
叶眠也不例外，慌里慌张地往行李箱里收拾着东西，时不时掉下几样，全然不像之前工作时那副专业熟练的模样。
顾晨挂断电话，蹲在叶眠身旁，帮着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两个人的手却又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体温于指尖交汇，叶眠可以感受到顾晨掌心的温热，顾晨可以感受到叶眠手指的冰冷。叶眠下意识想要缩回手，这一次顾晨却没有松开，叶眠抬起头，双眼紧紧注视着顾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