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见秋生怜意
李渔准备先去樊见秋那里。
一路上，每一个村民都热情洋溢的和李渔打着招呼，可这一副副曾经亲切熟悉的面孔，竟让他感到如此陌生与诡异。
樊见秋的住址并不难找，因为村子里最大、最阔气的便是她们家。
她家是一座小型的四合院，青砖灰瓦，古朴典雅，整个四合院虽然不大，但处处透露着精致和雅致。
李渔深吸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叩打门环。
开门的是不归燕，她见到李渔顿时笑了出来，道：“是公子啊！快，快请进来！”
不归燕将李渔热情的请了进来，真就如同小燕子一般，不断叽叽喳喳的说道：“公子，我昨晚回去还和夫人说呢，说您要来探望，夫人听完开心着呢！您都不知道，听说您要来呀，夫人心情好，吃了一大碗饭呢！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李渔听闻苦笑道：“燕子姐，这才过了不到三天，干嘛说的像我爽约了好久一样。”
“这不是想您嘛，您的救命之恩我们还没报答呢！夫人老早就下了厨，早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就等公子您呢！”不归燕的嘴像抹了蜜一般。
“秋姨能下床了吗？”李渔问道。
“能呀！多亏了吕道长的药呢！”
老吕，又是老吕，这三个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李渔腹诽，他嘴上说道：“是啊，我恢复这么快也多亏了老吕的药浴，真是活神仙啊！”
两人穿过影壁，来到正房，搭眼便见到樊见秋正坐在厅堂中的八仙桌旁，一见不归燕带着李渔到来，立马一脸笑意的起身相迎。
“小渔，你来了！”
李渔见樊见秋丝毫没有前些日在山洞里的临危状态，不由得感叹道：“秋姨，看起来您恢复的不错！”
“是啊，吕道长的药还真的很奇妙呢！”
樊见秋掩嘴轻笑，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十足的成熟韵味，她拉过李渔，让进座位：“听燕子说你要来，我就赶忙做了菜，你看，都是爱吃的！”
李渔看着满桌佳肴，忽而笑道：“我说要来探望您，都隔了三日，没想到秋姨还能将时间算的这么准，正巧我今日来便做了一大桌子菜，看来秋姨和燕子姐真是很关注我！”
面对李渔炯炯有神的目光，樊见秋的笑容忽而一怔，也只是一瞬间，她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佯嗔道：“你这孩子，秋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还出错啦！”
不归燕在一旁接言，语气透着不快：“我家夫人每次都让我将食材备好，都换了好些次了！”
李渔闻言讪笑道：“都怪我这嘴，看到这么多喜欢吃的菜，一时间光想着怎么下肚，都忘记怎么说话了。”
“那你还不快吃！”不归燕给李渔夹菜。
李渔夹起那块红烧排骨放进嘴里，只是用嘴一抿，便滑腻脱骨。
“秋姨的手艺真是赞！看来今日难免要两碗米饭下肚了！”
樊见秋听闻李渔的夸奖，一只手拄着脸，笑道：“好吃就多吃点，我的救命大恩人！”
李渔点头，大快朵颐起来。
很快，一碗米饭下肚，他拦住了去盛饭的不归燕，问道：“有酒吗？”
听闻李渔叫自己燕子，不归燕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她试探性的问道：“公子，您要喝酒吗？我记得您是不喝酒的呀！”
李渔闻言一笑，他的笑容很放肆，也很张狂。
他用筷子指点着饭菜，笑道：“如此美味，如此美人，怎能缺了酒？”
一旁的樊见秋听闻李渔此言，突然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中忽有雾气浮现。
而不归燕则是开心的应了声，神情激动的跑去拿酒。
不多时，不归燕便将酒坛放在桌子上，李渔看着那坛酒笑道：“还开坛，我便闻到了梨花的香味儿。”
“公子！这可是您、我们夫人以前最喜欢喝的梨花酿！”
不归燕闻言偷瞄了一眼樊见秋，见她依旧痴痴的望着李渔，不归燕轻咳了一声。
樊见秋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捧过酒坛打开盖子，替李渔倒了一杯，而李渔也不做作，仰头饮尽杯中酒。
“可……可还习惯？”
樊见秋声音有一丝颤抖，她的目光温柔而专注，但她显得很紧张，就仿佛一位在家相夫教子的贤惠女人，在尽心服侍着丈夫用餐。
李渔又喝了一杯，嗤笑着摇头道：“酒是好酒！这酒味儿对了，人味儿却不对。”
樊见秋听闻眼中出现浓烈的愧疚，仿佛快要哭了出来，而一旁的不归燕，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樊见秋轻启朱唇，刚要开口，却见李渔接过了酒坛，笑道：“秋姨，还劳烦您倒酒，我自己来就行！”
一瞬间，樊见秋满眼失落，她呢喃的应承，深深的看了李渔一眼，而后默默的回到座位。
看着李渔胡吃海喝，樊见秋又笑了起来，她的笑，依旧温婉动人，可她怎么笑，都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弥漫在笑容里。
这种悲伤李渔很熟悉，她每次看向自己笑的时候，都会有这副神情，李渔他也很识趣的从未主动提起过。
李渔吸吮着鱼头骨，又把连汤带辣椒全部泡在米饭里：“秋姨，说真的，你这个剁椒鱼头做的，绝了！”
“好吃就多吃点！”
秋姨只是吃了两口菜，依旧拄着下巴看着李渔大快朵颐，神色恍惚，轻声道：“还是你教的呢。”
“什么？”李渔正抡着旋风筷，扒着米饭。
樊见秋回过神来：“啊，没什么。”
见李渔很快便吃光了一碗饭，又喝了光了一坛酒，不归燕上前道：“公子，我再给您盛一碗。”
“不来了不来了，酒足饭饱！”李渔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李渔又在小坐片刻，起身告辞，樊见秋主仆相送出了门口。
“我要搬家了。”樊见秋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
李渔一怔，他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里了，所以我要搬家了。”
李渔听闻思索着什么，半晌，他抬头问道：“秋姨，你要搬去哪里？”
“不知道，世界这么大，总有一处我喜欢的。”
两人都沉默起来。
“你会想我吗？”“别去无妄涯。”
李渔看得清，樊见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似有泪光闪烁，正在极力克制着。
而他也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句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见樊见秋面露疑惑，他连忙应道：“我会想你的。”
樊见秋将鬓间的碎发挽了挽，笑道：“好。”
李渔离开了樊见秋的院子，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无法阻止秋姨的去留，这是她的权利。
不知为何，李渔的心里正有一种止不住的悲意，油然而生。
……
“小姐，我们真要走吗？”不归燕在樊见秋身旁轻声问道。
樊见秋看着李渔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痛苦的说道：“他明明知道我就在这里，他明明知道的……”
“可就是不愿现身见我，他的忽然出现，也无非是来嘲讽我而已……”
樊见秋说到这里，痛苦的蹲下身，将头伏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我为他做了这么多，还弥补不了我曾经的过错吗？为什么他始终不肯原谅我……”
“我不想让他成仙……我不想他离我而去……”
“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真的错了吗？”
不归燕也蹲下身，紧紧抱住樊见秋那因悲伤而不住颤抖的肩膀，她的脑海中也浮现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盛气凌人的神色、放肆的大笑、不可匹敌的剑法……
“燕子，我累了，我不想等他了……”
“小姐，累了我们就回家，我们不等他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