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对照组黑化后11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犟?”
原主妈叹气的时候含着无奈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她缓缓地解释:“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这世道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家在外面讨生活,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有个男人护着,好歹不用发愁被贼惦记。”
“……”温念慈不知道说什么,母亲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她去辩论,似乎也没有意义,盼望这个话题快点跳过去吧。
问点别的也好。
谁知,张惠兰在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执拗得很。
她追问:“孩子,你是怎么想的?留在村里还是去外边找找机会?”
“我听村里大榕树下那家,就是张强他老娘说,张强在城里给人送货,听说是开大货车的,一个月能挣不少……妈知道你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事,但你要是有想法了,将来的对象就朝张强这样能挣钱养家的靠齐,可千万别再找那种绣花枕头,知道不?”
“……知道了,妈。”温念慈语气无奈,轻声说:“我现在这样也不好谈婚论嫁呀。”
她将道理掰碎了讲。
“小峻以后一年比一年开销大,这年头大家干活挣钱都不容易,谁愿意平白无故多出一张嘴吃饭呢?所以我打算靠自己。”
“从王家要回来的嫁妆还剩下三百多块,大约能撑个一年半载的样子,那混账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也就养的两只老母鸡还算抵钱,还是得找个能持久续航的活儿……”
她试图岔开话题。
“啊?你不打算出去啊?孩子我给你带不就行了,村里人介意你有孩子,你可以去城里看看啊?我女儿这么水灵苗条,又能干,肯定有好人家看中的。”
张惠兰更倾向于让女儿出去外边闯荡,女儿今年不过22岁,正直青春呢,留在村里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不浪费时间么。
自己膝下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将来要是没考上高中,就去个中专学技术,反正不会走太远。
大儿子跟着村支书干活,偶尔修修水利管管田里的事,就在村里,没什么担心的。
老头子也会点木工,一家人逢年过节都能有余钱买些荤腥补身体,日子还算不错,她现在最担心的只有眼前这个刚离婚的女儿。
巴不得女儿能有个好归宿的老母亲孜孜不倦地劝。
女儿却说:“妈,别担心了,我明天就去村里粮仓附近当登记员。”
“登记员一个月有11块钱工资呢,暂时足够养活我们娘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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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家人沉默不语,白天也照旧如此。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谁都没有起叙旧的头儿,一家人像是回到了从前,吃饭的吃饭,唠嗑的唠嗑,只不过多了几个孩子,让饭桌上变得吵闹。
孩子们在饭桌上难以压抑天性。
有的吃了一口饭就忍不住四处打量,还有的一边嘻嘻笑一边在老人怀里撒娇,王学峻在其中显得格外安静,他默默扒饭,又抬起筷子去夹一道比较远的菜,却没想到对面比他小一些的男孩也伸出了筷子。
两双筷子谁也不让谁。
啪叽。
菜掉在了饭桌上。
老人心疼地皱眉,“筱峰,夹菜手稳一点,夹不到爷爷帮你,不要糟蹋粮食啊。”
陈筱峰瞪大眼睛,明明是对面的哥哥跟他夹同一个菜,才导致菜掉桌上浪费,爷爷怎么只说他一个人?
他不满道:“喂,你要在我家住多久啊?”
王学峻不明所以:“……是说我吗?”
“不是你是谁,你们来做客的,一晚上过去了,怎么还不走?”在陈筱峰的印象中,亲戚最多住一晚上,早晨就匆匆回家去了。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难道眼前姑姑和姑姑的儿子没有事情要做吗?
小孩子说起话来无所顾忌,颇有一种童真的尖锐刺耳。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一瞬,温念慈咽下一口鸡蛋,见外甥看她的眼神防备极了,猜到小孩子估计是觉得他们两人抢了本该属于他一个人的宠爱和关注。
她好脾气地回答:“等手头宽裕了就搬出去。”
父亲本来还在和女儿怄气,这丫头脾气倔得十头牛拉不回来,当年非要嫁给父母反对的街溜子,还因为那样一个男人就疏远娘家,闹到离婚才收场。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陈父本想等女儿低头来认错的时候,再把自己这些年攒的私房钱,拿出一部分来,或给或借,怎么说唯一的闺女,不能过得太落魄。
谁知道,他的沉默竟然换来孙子对亲姑姑的排斥,这孩子竟然想要女儿母子二人离开。
陈父眉眼隐约有怒意,他沉声说:“陈筱峰,谁教你这样胡说八道的?那是你姑姑,这里也是你亲姑姑的家,她不是客人,想住多久都行!”这孩子真是被他宠坏了。
说完,他看了儿媳妇一眼,责怪道:“孩子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多教教,一家人本来就应该和和美美,孩子说这些见外的话,伤了情分算谁的?”
他发起怒来颇有些骇人,脸上的褶皱因为愤怒而翻滚,像是滚刀肉,落在小孩子眼里,活像是小伙伴们一起讨论过的山野妖怪。
陈筱峰这下直接被爷爷吓哭了:“呜哇……爷爷凶我!”
儿子一哭,儿媳妇不乐意了。
潘凤还没受过这委屈,这老头子向来孙子孙女说什么是什么,对孩子们百依百顺,现在女儿不过回来了一天,就这么容易动怒。
怎么,女儿是人,是宝贝,孙子孙女就是外边的垃圾,不值钱了?糟老头子!
潘凤翻了个白眼,把矛头对准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原主大哥。
“我说,陈松林,你儿子哭你没听见啊?你聋啦?你儿子要吃那个菜,不会帮他夹一下吗?”年轻媳妇嗓门大,这几年养得好,气息也足,她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堵得陈松林说不出话来。
张惠兰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吃饭,吃饭!”
又来这套!她这个婆婆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和稀泥,潘凤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拂长辈的面子,顿时感到憋屈,后悔嫁进来了。
潘凤是上一任村长的独女,家里条件比陈家只好不坏,当时也是看中了陈家大哥长相不错,人也很能干才拒绝了现任村长的儿子,但没想到嫁过来之后,这人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她还不如当时嫁给现任村长的儿子呢,好歹人家还会说点好话哄媳妇!
“……”
闷葫芦越不开腔,她就越心里窝火,当即拉下脸,从鼻腔里发出不满的声音,“怎么,今天一句话也不说,是看我不顺眼呢?还是心里有鬼?”
陈松林本来正在夹菜给儿子闺女,听媳妇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他诧异地回头看去,后知后觉发现媳妇生气了。
生气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妹妹。
陈松林怔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啥。
他几口就吃完饭,闷声说:“地里有事,我先去干活了,你在家照顾好孩子,衣服放盆里晚上我再洗。”
温念慈早就吃饱了,二老收拾了餐桌就出门消食。
她想说什么,见大哥大步往外走,好像有鬼追一样,嘴角抽了抽。
她回头,就见大嫂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瞪她。
“陈新月,你又想搞什么鬼?”
“是你儿子先挑事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潘凤冷冷看她一眼,“我信你个鬼,你这次回来,不会赖在家里不走了吧?”
看这态度,原主嫂子是不想让她住在娘家了。
温念慈收敛了笑意,盯着桌上掉落的菜叶子,小孩子吃饭总闹腾,不管是原主儿子还是大嫂的两个小孩,上边的饭粒和菜汤叶子弄得到处都是,原主爸擦桌子的时候囫囵吞枣乱擦一通,边角落还有不少菜汁。
她目光变得幽深,这种家长里短的麻烦事,跟这没擦干净的菜汁一样,不回头重新擦一遍,就会慢慢发酵出臭味。
她侧目看去,看见了长凳旁边一个女孩正把玩着木头小马,这孩子……应该就是大嫂早产那个。
温念慈无视嫂子要吃人一样的眼神,蹲下身柔声对文文静静的女孩道:“你叫筱梅是吗?让姑姑看看,都长这么大了,小姑娘长得真水灵。姑姑屋子里床上有麦乳精,想不想吃呀?”
“想!”
陈筱梅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只能在家喂喂鸡带带弟弟,除此之外连割猪草这种小孩子能干的体力活都干不了,她不能像同龄人一样满山跑,自然也就尝不到孩子们喜欢的野果,也吃不到孩子们私底下交换的零嘴。
家里有时候虽然会摘些山货给她补补,但比起麦乳精这种对村里人来说,只有逢年过节送人情才会拿出来的奢侈品,那肯定是小巫见大巫。
麦乳精诶!甜甜的香香的,她上次吃还是去年过年了。
陈筱梅馋得没管妈妈瞪她的眼神,开心地拍手:“要吃要吃!”
“大馋丫头,你姑姑哄你玩呢,怎么傻乎乎的啥话都信。”潘凤扯过女儿雀跃的手,凉凉道:“小姑子还是不要费心思了,我们一家人都不欢迎你。”
“是吗?”
麦乳精拆开,倒入碗里冲泡好,浓郁的奶香味伴随着甘甜的香气扑面而来,霸道地钻入在场人的鼻腔,潘凤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女儿筱梅却已经端起了碗,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姑姑。”
“……”小丫头的行为无疑是打她这个做妈妈的脸。
吃人嘴软,潘凤也就不好在横眉冷对,她还是保持着警惕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念慈又泡了好几碗麦乳精,她是结结实实放了好几大勺,不像这个年代大部分人的节俭。
泡出来的开水奶香味浓郁逼人,潘凤都忍不住看直了眼,咽了咽口水。
“咕咚——”
温念慈将一碗麦乳精推到潘凤面前,潘凤下意识去接,温念慈却又收回手,让人扑了个空,她说:“以后我住在家里,不会少你好处,你确定还要一直和我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