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焰的异端·其一
“松枝剑，又是松枝剑……”
桑海道死死盯着墨修竹，嘴唇都被咬破了，溢出一抹鲜血。
“把种子给我，把种子给我！”
见那老人有所行动，墨修竹来不及思考，右手抚剑扫出一道银丝。
老人躲避不及，被洞穿了肩膀，怨恨地看了墨修竹一眼，他一手散着诡异的光从女子体内引出一枚紫色的火种。
这就是种？墨修竹看着老者手里的紫色火种，就是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解除这异教徒对那些教众的控制。
不过，还是先把火种弄到手里再说。
眼见数道银丝袭来，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恐，松开了那对母女，赶忙护住火种。
“这是我们的希望，你不能……你不能……”
银色的丝线洞穿了老者的身体，那具残破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应该……明明……焚尽……疾苦……咒恶……”
血染红了土地，那火种落地，火焰四处蔓延。
丝线开始燃烧，墨修竹暗道不好，身子后仰。
一柄铁剑紧贴着他的胸膛划了过去，桑海道笑着将那火种捡起。
“真是愚蠢，竟将希望寄托在这火焰之上。”
桑海道说着看向墨修竹，笑着问道：“你不觉得可笑吗？这活人祭炼的火焰，竟是无数人抢破头的救命药。”
救命药？墨修竹眼中闪过一抹骇然，只见桑海道一口就将那火焰吞下，接着紫色的火焰从他的四肢百骸翻涌而出，卷向四周。
“这下你的丝线就没用了。”
桑海道抬手一招，铁剑落回手中，他盯着墨修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旧伤痊愈，外加这火焰的力量，现在就算让他再次对上赤轻舟，他都有与之一战的信心了。
“你师兄很狂，连我的女人都敢抢，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不过，没几天了。”
“莫名其妙。”
墨修竹听不懂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抬手扫出数道剑气。
“死吧，都去死吧！”
桑海道大笑着，长剑挑动，火焰肆虐，根本不管墨修竹的剑气，横着剑就冲上前来。
银丝从四面八方聚来，墨修竹快步后退，目光在周边游走，必须要想办法压制住这家伙的火焰才行。
一把抓住挡住前路的银丝，桑海道猛地往后一扯，几棵盘枝古木跟着连根拔起，被他丢到后边。
紫色的火焰，沿着数不尽的丝线蔓延，周围一下就变成了紫色的炼狱。
黑鸦盘旋在上空，嘶鸣不断。
“梓川末裔的剑，在你的眼里，就这般不堪吗？”
桑海道嘶吼着，不停挥动手中的铁剑，甩出一道道紫火。
没有破绽，没有反击的机会，墨修竹咬牙，脚步落在纵横交错的银丝之上，借力迅速后撤。
银色的丝线，枯萎的树枝，挡路的一切全部斩断就好了，桑海道紧紧盯着墨修竹。
紫光袭来，风卷过炽热的高温，银丝牵动墨修竹手中木剑，两人对上一剑，巨力震的墨修竹手掌一阵生疼，后退好几步才止住身形。
桑海道一脚狠狠踏在地上，借力跃起。
“墨修竹，控制住他，一会儿就好。”
季南箫一手扶着树干，大口喘着气。
墨修竹点了点头，心念一动，银丝尽数聚来，将桑海道吞没。
这样一来，他便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可即便如此也只不过是能限制住桑海道几息的时间。
“足够了。”
季南箫站在原地，双眼微闭，嘴唇微动。
一些繁杂奇怪的音符回荡在林中，紫色的火焰忽地暴走，将裹住桑海道的银丝尽数焚尽。
“不可能，你……”
桑海道一手捂着脑袋，恶狠狠地看向季南箫所在的方向，可他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手中的剑都滑落在地。
“火……火……”
神志不清的教众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双手拥住无法行动的桑海道。
紫色的火堆，不停的燃烧，痛苦的嘶吼、哀鸣回荡在这空荡的树林中。
黑鸦落在季南箫肩上，望着燃向天际的紫火，不断地嘶鸣。
“季先生，这……”
墨修竹有些担忧地看向那些不断伸向天空的手，看着那些抱头哀嚎的教徒。
“这些教众已是血疾晚期，早已无法思考了，只能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就让他们葬在这所谓的救赎之中吧。”
季南箫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火光闪动，脸上却是难得的平静。
“只是，桑海道……没想到他竟会与异火教徒勾结。”
“桑海道，他和师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梓川道场衰败，桑海道是梓川剑道最后的传承者，或许这末裔的剑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而你师妹，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了他振兴道场的梦。”
季南箫说着转头看向墨修竹，继续说道：“三日前的剑斗，桑海道连赤轻舟一剑都没能接下，如此落败……”
一剑都没能接下……墨修竹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剑，又看了看那人影扭动的冲天火焰，眼中闪过一抹悲悯。
师妹的剑，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吗？
火焰中央，桑海道勉强稳住身子，不断将将涌来的那些异教徒推开。
“不……不可能……我还有……”
视野逐渐归于黑暗，只有火焰的灼痛从各处传来。
儿时的一幕幕不知怎的，又浮现在桑海道眼前。
记忆深处，一场大雨下个不停，道场走廊里，桑海道坐在走道边，双腿随着爷爷挥动的剑摆动。
那个雨中舞剑的身影，不断在他眼前回放……
幽紫色的火光，回荡在林中。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不断呼喊着妈妈。
她一手扶着树干，眼里是晃动的火焰。
小小的身影吸引了墨修竹的注意，那个双目无神，本该天真无邪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墨修竹眼中。
或许，他不该插手其她人的命运，或许他不该阻止那女人带走这小女孩……
他什么都不明白……
……
清晨的光洒过，街道上，几人站在街角。
“哥哥，四儿还能再见到你吗？”
墨修竹点了点头，目光又扫过那扶着女孩肩膀的女人，那人同那女孩一样，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墨兄，剑斗玉令就给你了，桑海道剑术低微，却自视甚高，说来惭愧……”
桑海道说着，将一枚玉令递到墨修竹手里。
“这母女二人，拜托你了。”
墨修竹说着，余光扫过站在一边满脸疲惫的季南箫，或许外边的世界，远不如他想象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