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余婧已死，程文颂是敌非友
姜淼将头靠近车窗。
夏风倒灌进车内，一遍遍洗刷全身。
她想散掉那种味道，却仿佛整个人都被困在密闭空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身边的每一道声响，恍若溺于汪洋，沉闷而又震颤。
突然有人问：“你没事吧？”
姜淼回过神。
那道声音在她耳中放大，逐渐变得清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庆山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姜淼摇摇头，晃掉那些凌乱的思绪，说道：“还是先训练吧。对了，这两天我想去下程家道观。”
“你要去道观？！”林庆山猛地踩住刹车，“现在就可以。
“每次游戏结束后的第一天，程家道观都会举行清晦仪式，道观里所有人都在，而且会公开接待访客。
“不过，程老爷子地位高，不是我们想见便能见的。”
拳馆门口，车辆进进出出，不多久就有人按着高音喇叭催促。
姜淼唇角一勾，“没关系，他肯定会见我。”
“好，那咱们出发！”
林庆山说完，拿起手机和金哥发了个信息，然后顿也不打，径直开到‘安山风景区’。
姜淼无法像普通玩家那样，只要连续完成两个副本，便能获得半年的喘息。
她很清楚，七日后自己依旧会进入下个副本，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须尽快弄清，余婧那股没由来的怨恨，到底出自何处。
现实世界中，余婧已死。
程文颂不露踪迹。
能打听的人只剩程家道观的程松平了。
就是可惜，能打听到的消息不会太多。
程家道观在安山风景区的最高处。
因为清晦仪式，风景区内的人比往常要多，两人一路挤上去，直到太阳升至头顶，才终于踏进了道观大门。
林庆山满头大汗，边走边介绍：
“清晦仪式共有三个小时，安山附近的人，很早就会进景区抢位置，我们现在来，确实是晚了些。
“不过正好，承载污秽的孔明灯，会在正午十二点准时放飞。
“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到那一幕。”
姜淼抽出张纸，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笑问：“现在还有人信这玩意？”
林庆山道：“一种心理慰藉吧。”
程家道观正院对外开放，院子正中摆着个露天大香炉，冉冉升起烟雾，闻起来身心畅达。
程松平和一众道士住在后山，需要穿过正院。
姜淼跟着林庆山，刚走到正院后门，就被人拦住了。
“后山是我们的住处，外人不便参观。”说话的道士年纪不大，左耳耳垂有颗黑痣，看上去温吞腼腆。
姜淼道：“我是来见程观主的，麻烦小道士和他说一声，姜淼有事找他。”
小道士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好，然后便离开了。
不久之后，他重新回来，姜淼两人还在后门处等着。
他赶忙道：“师傅有请，两位跟我来。”
程松平住在一处悬崖中央。
崖上是住着一众道士的后山，崖底是不断拍打岩壁的海浪。
姜淼抻着头向下望去。
山崖半腰有一座古朴楼阁，二层的小房，全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因为长年潮湿，表面已经长出青苔。
崖壁表面修着石阶，直接通向半山腰。
小道士把他们送到这里，便返回了正院。
姜淼“啧”了声，顶着大太阳下去。
楼前。
程松平正坐在轮椅上，边晒太阳边喝茶。
一个堆满灰烬的铁桶，摆在他脚边。
灰烬里嵌着张纸片，已经烧毁了，黑色边缘冒着热气。
姜淼不客气地替自己和林庆山倒了一杯，灌进去后咂嘛了下嘴，觉得太苦，就使唤坐在屋内的程思帮她送壶白水。
程思气冲冲走了。
本想陪着姜淼的林庆山，更是如坐针毡。
他小心翼翼看着两人，两方他都得罪不起，于是摸着头道：“老、我！我去参加清晦仪式，程老爷子，妹子，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光速跑了。
悬崖半腰，二人吹着海风，一人品茗，一人听着浪声望向虚空。
姜淼可没空陪他在这里展望人生。
她拿出剩余的符篆，放到桌上。
“观主还是把东西收回去。您这儿子厉害的很。”
程松平手指在符篆上点点，笑着说道：“姜小姐不用退回，左右有它们在，你们才能从里面出来……”
“不可否认。”姜淼冷眼看着程松平。
片刻后，挑挑眉问：“程观主，敢问你们程家道观的人，一旦被游戏抽中，若想在副本中活命，只能靠画符的本事吗？”
程松平怔愣数秒，道：“自然是各凭本事，姜小姐真当画符一途，是谁都能学会的？！”
“是吗？”姜淼“哦”了声：“我还当道观里的人，全是依靠画符才能活下来……”
她按住符篆一角，向程松平推了推，道：“锦上添花而已，我靠自己也能离开副本。”
“好吧。”
程松平默认将东西收回。
姜淼直勾勾盯着他，说明来意：“程观主，方便问一句，教堂——到底是我和程文颂的副本？还是我被你们送进了程文颂的副本？”
程松平沉吟片刻，“有区别吗？”
“当然！”姜淼回道。
这里面牵扯到第十一个玩家，游戏降临至今，每个副本都是十人一组，从没出现过第十一个人。
偏偏余婧作为第十一人，死在了游戏降临前，难道不可疑吗？
如果教堂仅是她和另外九人的局，那余婧之死便是假的，或者她真的死了，却又以另种形式，活在游戏里。
这就不是现在的姜淼，能去窥探的事了。
但如果，姜淼是被程松平故意送入教堂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代表的是程文颂。
这里面的事情，便复杂多了……
余婧最后的嘲讽言犹在耳。
林庆山和姜淼交情匪浅，自然帮着姜淼。
但作为陌生人，支南春不说不动，静静观察，才是该有的反应。
程文颂是怎么做的？
他从林庆山的刀下，将余婧护住了。
要么程文颂认为余婧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要么两人根本就是旧相识。
巧了。
姜淼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当时的情形，他们分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余婧抛弃队友，将众人性命架在火上烤。
姜淼实在看不出，她还有什么用。
既然如此……程文颂是敌非友，留在身边干嘛？